青画看了一眼沛渲,小团子正眨巴眨巴着眼看着他们,他还不懂,大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她忽然想通了,沛渲就是二师兄要肩负的责任,所以为了这份责任,他才和三师姐分开了吧。
  “有没有想过你的子民。”二师兄收起瓶瓶罐罐,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你嘴上说着不要回青丘,可青丘的子民却从没放弃过你,没有否认过你这个一族公主。”
  青画低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真是不成熟,又让师兄替她担心了。
  “二师兄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下。”青画道,“顺便……等一下东留。”
  青画赤脚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正好,她伸了个懒腰,抱着沛渲转了一圈,叭唧一下亲了沛渲一脸口水。
  “睡饱了,我走了。”青画笑嘻嘻的回头,“二师兄,下回再见,我会和东留一起来的,也希望……能看到清黎一起。”
  “快走吧,吃白饭的。”二师兄像是忙忙碌碌的,看也没看青画一眼。
  青画捂着心口做出伤心的样子——好冷漠,这是亲师兄啊!
  沛渲眨巴眨巴眼,“爹爹,小师叔真的走了,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二师兄递了一杯冷茶过去,“去隔壁把你大师伯喊起来。”
  沛渲讪笑,“呵,呵呵……”
  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朝郁尧脸上泼冷水呀!
  沛渲畏畏缩缩的正准备去开郁尧房间的门,门自己打开了,沛渲仰头,傻愣愣的看着那还睡眼惺忪穿着亵衣的男人。
  “大师伯,你醒了。”
  “嘘!”郁尧捏了捏沛渲肉肉的脸颊,“团子,小声点,别吵醒你四师叔。”
  沛渲很不能明白,为什么四师叔会睡在大师伯的房间里。
  恰巧二师兄收拾好东西从房间里出来了,和郁尧四目对视,两人神情微妙,一时都没有说话。
  郁尧慵懒一笑,抬手朝他打了声招呼,“呦,二师弟。”
  “我很好奇,大师兄你是怎么说服小七的。”二师兄开门见山道,“那个僵局之下,杀了燕程成是最好的选择,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小七……亲手结束的。”
  “从以前开始,你就对师兄我各种好奇,只是可惜我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郁尧上下搓揉着沛渲的脸颊,回答的敷衍,“不过小七……我还是有能力控制她的。”
  二师兄猛地皱眉,“大师兄!”
  “放心好了,她不会记得的。”郁尧抻了个懒腰,“都说了这么多了,师兄我不防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大荒之子,说的并不是我,出生在大荒的那个孩子是谁……”
  二师兄一愣,“你是说……”
  郁尧摆摆手,“我才不告诉你,急死你,憋死你,反正你打不过我!”
  二师兄:“……”
  “大师伯,你以后还走吗?”沛渲拽了拽郁尧的袖子,仰着头问,“只有渲渲和爹爹在,好无聊哦!”
  郁尧摸着下巴想了想,“明遥,你去昆仑山找三三吧,这只团子留给我来解解闷。”
  二师兄立刻把沛渲抢过来,凶巴巴道:“谁要把儿子留给你玩儿呀!”
  郁尧扭头,“呿,小气!”
  二师兄:“……再大方也不能借儿子,你能把小四借给我使唤两天不成?”
  郁尧眯眼,啧啧,他这师弟真是能言善辩。
  “过几天我就走。”郁尧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笑了笑,“师兄我……要去找佛若珠。”
  二师兄也抬头,远方白云朵朵,飘来散去,无影无踪,亦不知什么叫忧虑,“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郁尧:“……所以我得跑得更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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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青丘,青画的心情有些复杂。
  沿着道路而上,她有些踌躇,光脚踩在草地上,露水沾湿了脚踝。
  “一会儿初阳升起,露水也就干了吧。”青画深吸了口气,长长的吐出,“什么都会消失,无影无踪。”
  “老臣恐怕,公主消失不了。”
  青画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看见来人,差点就从小道上摔下去了。
  是!大!长!老!哦!
  “呵,呵呵……大长老,早啊!”
  大长老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无论如何,公主肯回来,老臣很开心。”
  青画笑了笑,“东留呢,在么?”
  “君上仍未苏醒。”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一问一答的聊着青丘的近况,青画并没有提起这闹剧般的离家出走,大长老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回来。
  只是当晨曦笼罩,包裹着青画,她脸上那淡淡的又极自信的笑落入大长老的眼中时,大长老才觉得,或许他一直当作小孩子的公主真的长大了。
  也可以承担重任了。
  “我去看看东留。”青画停了下来,“但大长老,有句话我想先告诉你。”
  大长老微微欠身,“公主请讲。”
  “这个世界上,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当初我并非不能当青丘的君王,而是不想当,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而将一切推给了东留,会留下也是因为他在。”青画缓缓道,“现如今我回来,理由仍只有一个,倘若有一天,东留要离开了——我瞧着大表哥也能将青丘治理的很好,到时有劳长老辅佐。”
  大长老默了默,眼角抽搐——他刚刚是哪只眼看出这小崽子可靠了哦!分明还是自私又任性!
  可是他沉默了半晌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老臣记得了。”
  青画满意了,继续脚踩蚂蚁着往前走了。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心虚,不敢见东留。
  本来是想直接去东留的寝室,可走到门口了脚又打了个弯拐去小竹林了。
  她想先去澜微院坐坐。
  好久无人访问,院子里的小石桌上蒙了一层灰,青画也不介意,直接坐了下来,扯着袖子去擦桌子,早上刚换的粉衣罗裙,这会被蹭成了灰衣。
  她抬着袖子叹了一口气,“唉,白青画你真没用。”
  “你没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东留声音蓦地在背后响起,青画一惊,吓得直接从石凳上蹦了起来。
  回头一看,东留正靠在篱笆门上看着自己,衣服也没系好头发也没束起,这凌凌乱乱慵慵懒懒的样子的确像是刚起床。
  青画只瞥了一眼,就立马扭回头不敢看了,脸上通红一片分外可疑。
  东留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中还带着点迷糊,深吸了口气,他走到青画身后一把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青丝,说话语气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你这么没用,我也没嫌弃过你是不是?”
  青画眼眶一红,拿手肘顶他,“讨厌,说谁没用!”
  东留忽然挑起青画的下巴,低下头二话不说就吻住她,唇舌舔舐,粗暴的撬开她的唇,卷着她的舌用力吮吸,那样的狂热,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东留。
  青画一手抵着他的胸,一手抓着他的衣襟,脚发软的几乎站不住了,努力迎合着东留,偶尔还发出一声呓语般的呼唤,“东留……”
  东留一把打横抱起她就往屋子里走,青画这才有些惊慌了,“东留,你干什么……”
  东留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可仔细看去那深处仿佛闪烁着光芒,“青画,你以为我能忍你多久?万年纵容,难道还不够?”
  青画张了张嘴,手缓缓松开了。
  这整整两万年,从东留来到青丘陪着自己到现在,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么东留于自己,无疑是融入骨血般的存在了,是日积月累下来再难改掉的习惯。
  “我要你。”青画道,翻身跨坐在东留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蛮横的像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抢了良家妇女做压寨夫人的强盗。
  ……也是,青画可不就是占着青丘山头的女流,啊不,女大王吗!只不过,她抢的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而是山大王啊!
  “呵……”东留忽然笑了,他捂着双眼,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青画微微红了脸。
  啊——她居然真的说出了那样羞耻的台词!
  啊——真的说出口了呀,一股浓浓的霸王气质呀!
  “傻!”东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已和青画换了个位置,“这回,我要娶你,你还要不要嫁给我。”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要霸气一点吗,还问我的意唔……”
  东留不听她说完,就狠狠吻了上去。
  她要霸气,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而此时,议事厅里,弛洵撑着下巴望着老神在在的大长老,又一次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大长老您的意思是,您终于把我们青丘弄丢的君上给找回来了,还把那位特别不听话的公主的毛也给撸顺了,现在终于可以着手处理青丘与知焰山联姻事宜了。”
  大长老缓缓睁开眼,又缓缓点了下头。
  “大长老,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联姻这件事。”弛洵叹了口气,“青画的心意是什么,您还不了解?”
  大长老沉默了半晌,竟露出了迟暮老人般的凄凄神情。
  “于老朽来说,王后的命令才是真正要遵守的,她离世前,那样拜托过老朽了,榕姬……才是青丘该奉为上位的君王。”
  “姑……姑吗?”弛洵愣住,一时竟反驳不了。
  卷四、天遣随珠佛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