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画说要带知离回青丘,没想到最后回青丘的队伍居然……这样庞大。
清黎搭着她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喂小七,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去踏青啊?”
呵,呵呵,踏青……踏上青丘,别说,还真像。
青画拎着清黎的袖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五师兄,你又调皮。”
清黎:“……小六,快来管管你妹子!”
东留背着一尾七弦琴,面瘫着一张脸,从他面前过去了……看也没看他一眼。
清黎嘴角抽了抽,“每次,我都能从他们兄妹那儿受到莫大的伤害!”
二师兄嘿嘿干笑两声,一字一顿道:“你、活、该!”
清黎:“……”
青丘离知焰山的确是有点远,白骨洞一役,知离勉强保住了条命,又喝了忘忧散,即使醒了也虚弱的不像样子。
所以二师兄便跟着来了,以防知离在路上就被折腾死,而青画那风姿妖娆的五师兄……他跟过来纯粹是凑热闹。
知离喝了二师兄配的忘忧散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只好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话说回来,他们本来也不熟,说是重新介绍不如是郑重介绍一下自己。
于是介绍完知离头一歪,问了个非常经典的问题,“那么,我是谁?”
原先还怀疑二师兄配的药不靠谱,这会儿青画已经完全十分绝对相信了。
“……”青画沉默了会,“你是知离。”
带着知离不宜赶路,于是入夜,他们便就近在树林里搭了个帐篷休息了。
入夜,四周气温骤降,青画睡的迷迷糊糊的又被冻醒了,索性变回小狐狸蜷着睡。
还没睡的熟实,又感觉有人把自己抱到怀里,顺着她的毛还捋了两把。
青画往他怀里拱了拱,他正捋毛的手僵住了。青画又拱了拱他,他干脆利落的把她扔回去了。
在地上滚了滚,青画扯着嘴角睁开眼,这下完全醒了,没睡意了。
看着那背对我装出睡的正香的某人,她气的牙痒痒,一下子跳到他脑袋上,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口。
“嘶——你怎么这么爱咬人!”
大概是咬的狠了,东留捂着耳朵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青画哼了哼,闷声道:“你肯理我了?”
东留翻了个身,又躺下睡了。
“东留!”
许久都不曾传来应答声,东留那瘦削的背像是她如何都翻不过去的天堑,看得她心酸,看得她泄气。
靠着东留,青画蜷缩起来,正准备接着睡,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嗯”。
青画蹦了起来,“东留?”
这回,应答声来的快了许多,“嗯!”
“东留……”
“你小点声,别吵醒别人。”
“哦……哦!”青画咯咯的笑着,东留又翻了个身把她抱在怀里。
“冷不冷?”
“不冷不冷!”青画笑道,“东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你也知道我在生气?”
“嗯,就是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要是不想回青丘,也可以留在凤凰竹林的呀!”
东留沉吟了片刻,咬牙道:“我最气的就是这个!”
“嗯……嗯?”
她知道东留和我娘白榕不对盘,可东留若是真的回去了不去参拜白榕,只怕是又要留下闲话,以后在青丘更难立足了。
所以青画才不想东留和她一起回青丘,我为他好,他倒是生自己的气了,真叫人无言以对。
“叔父将墨逢给我的时候要我发了个誓。”东留忽然又说起白析了,他的母亲白桐夫人听说是白析的义妹,所以他称白析为叔父也是在理的。
只是青画不知道他这会说这个干什么,莫名有种“追忆似水流年”的感觉。
呵,呵呵,她又思维跳跃了,说正经的呢。
“发了什么誓言?”
“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东留道,“生死相随,祸福相依。”
青画愣了愣,心猛得一跳,“扑通扑通”的震得她耳朵都疼,“嗯……”
“所以青画,以后别说什么让我一个人,纵使前方刀山火海,我也要陪你闯的。”
青画伏在东留怀里,只觉得连烧得厉害,连抬头的勇气的没有了,半晌才闷闷道:“东留你个傻瓜。”
“……”
青画深吸了口气,“我又不是不回凤凰竹林了,我就是回去探亲,还是要跟着师父学艺的。”
东留默了一默:“我还以为……”
“所以现在是不是后悔了?”青画扯出一个笑问他。
“没有。”
“那还生气吗?”
“不气了。”
“可我不高兴了。”青画道,“东留,你守着我也只是因为你立下的誓言。”
——你并不是真心想和我永远一起,你让我觉得是我束缚了你。
东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青画看了许久,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让她恍惚着以为他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给看穿了。
青画心虚的别开脑袋,他却轻笑一声,青画恼羞成怒,冲着他低吼,“你笑什么!”
“你每次想掩人耳目就喜欢乱发火。”
青画:“……你又知道了。”
东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小丫头,快睡吧。”
青画眨眨眼,往前凑了凑,东留是不常笑的,像此刻笑的这么开心更是不多见,如此稀罕的事她怎么能放过呢?一定要凑近点看清楚!
“东留。”青画下意识道,“你笑成这样,真不像明天要见我娘亲的人。”
东留默了一默,拎着青画的脖子往旁边甩了两甩,她又成功的在地上滚了两滚。
青画:“……”
没关系!被甩了算什么!她有厚脸皮!抬着爪子继续扑回去!
正当青画龇牙咧嘴着准备反扑时,睡在一旁白衣飘飘的二师兄坐起来了,一个回眸——啊咧,二师兄眼睛里怎么冒火了?
“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点!”二师兄一手揪一个,“真当旁边躺着的都是死的不成!”
清黎:“噗——啊,对不起我没忍住,你们继续,继续啊!”
知离:“……呼……呼……呼……”
所以只有知离睡着了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到地面时,他们已经收拾收拾准备赶路了。
昨晚上那么一闹,青画翻来覆去了好久才睡着,这会儿还困的很,索性就不变回人身了,做只小狐狸窝在东留怀里让他代步。
一路上,知离老盯着青画看,还喜欢戳她,让她不堪其扰,几下扒拉窝东留脑袋上去了。
“啊——小狐狸跑了!”知离瞪着大眼凝视着青画,那眼神颤呀颤呀看的她心都软了。
……不行,不能心软!她堂堂白狐姬岂能和隔壁阿猫阿狗一样去抱人大腿讨好寻欢!
其实也没什么不样的,都是畜生不是。
“咗咗,小七,来来,到师兄这儿来!”
青画嘴角抽了抽,这欠抽的清黎,真当吾辈是狗不成,“咗咗”的是唤狗呢!
看见她这一排尖牙,清黎又讪讪收回手。
一路拌嘴,日上三竿时他们已经站在了青丘的山路前,青画仰头一看,山路蜿蜒,薄雾在笼罩在四周青草上,而路的尽头,就是她的家。
“东留。”青画低声喊他,抬爪子用力拍了拍他的头,“说好了,到哪儿都要陪着我的哦!”
东留轻叹了声,踏出了前往青丘的最后一步。
当真是许久不回青丘了,这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该买的买该卖的卖,提着花灯路上蹦哒的小孩儿,尖着嗓子开骂的大婶儿,拎着酒壶嬉笑的男人……都没有变。
同样没变的,还有他们对东留的态度。
“那不是上丘的东留?”
“哦,那个……”
“嘘!这话不能说,你忘了啊?”
“他不是被逐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快看他头上趴着的那只小狐狸,不是青画公主吗?”
“是呀,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东留在最前面领路,板着一张脸没有再说一句话,仿佛这四周讨论的并不是他。
就像以前,无论别人怎么指着他嘲讽欺侮,他都不会回应,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他不在意,青丘的一切他都不在意。
“喂,小七,你们青丘就是这么迎接客人的?”清黎挥手扫过两旁道上的闲杂人等,“居然还有的拿着……街道扫除队呀?”
青画眨巴眨巴眼,“不然要怎么样?”
“……”清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好歹也是王族呀,别提护卫了,怎么连个待步的御辇都没有?”
青画嘴角抽了抽,忘了这位大少爷是凤凰了——最会装腔作势拿排场的凤凰!
“走你的路吧!”二师兄一脚踢在清黎屁股上,清黎一个踉跄扑到前面知离身上。
知离还有些迷糊,看见是清黎她咧嘴一笑,顺手把路边采的野花别在他脑袋上,“美人儿!”
说完捧着他的脸“叭唧”一口,跑了。
清黎僵在了原地:“……”
青画扭着头,傻了,“啊……五师兄……被非礼了。”
二师兄很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然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就连东留也弯了嘴角。
青画凝视着他唇角那一点弧度,情不自禁的眯上了眼——她也想“叭唧”一口。
“知离知离知离知离知离!”清黎大叫起来,撸着袖子就去追知离,在知离那一连串的咯咯笑声中,她那倾国倾城风骚祖传的五师兄……在风中疯了。
“青画。”东留忽然把她抱下来。
“嗯?”青画歪着头看他,东留要干什么呢?
东留凑过来,迅速在她毛绒绒的脑门上啄了一口,接着迅速把她塞怀里去了。
阿好:“……”
等等!等等等等!她这是被占便宜了?怎么这么……想龇牙咧嘴笑上一番?
扑通——扑通——扑通——
阿好捂着心口脸烧的厉害,怎么跳的这么快?要蹦出来了!
“春天,真是个踏青的好季节。”二师兄忽然感概一句,皱着脸走了。
阿好抬头看了一眼东留,又迅速收回视线,心虚的和做了贼似的。
东留抿着唇,耳根都红了,愣在那儿好半天都不动一下,直到二师兄在前面喊了,他才嘟囔一句:“踏青个妹……”
青画点头淡定附和:“嗯,踏青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