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北陷入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中,有的时候她很平静,但下一秒可能就会狂躁起来。
  “老子要出去,要出去。”朱小北用手拍那些蝎子,手被扎到很多洞。
  我给她包扎过,后来看她受伤的次数比平静的次数多,便不再做无用功了。受伤就受吧,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其实小北是给憋得。
  地狱不是什么好地方,怎么可能让你在一个安然无恙的层里一直待到死。我们这一层黑暗,安静。真能活活把人给憋疯了。
  小北有的时候会无端的哭起来,她说她这辈子活的不容易。
  “真的不容易,你想想我爹都不要我了,直接把我给掐死,这样的爹你见过么。”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朱小北,只能抱着她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
  我让她吸血,她也不肯吸。他说我的血特别硬。
  “喝下去的那一刻感觉特备好,但是咽进去之后,嗓子会堵得慌,难受。”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又该说什么呢。
  不知道在这一层过了多长时间啊,反正在最后一只萤火虫被小北吃了之后,我带着她下了拔舌狱
  我们跳下去的一瞬间,冲上来的大火把我们包围起来,吞噬了我们。
  小北害怕,没办法我只能抱着她,跟她说没关系。
  后来小北哭了,她说她不该做这一些的。
  “要是我不那样对付你们的话,咱们就不可能来地狱,我错了言石。”
  “言石,我们马上就没有舌头不能说话了,该怎么办?”
  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也急。
  后来我们掉在一个平台上,摔的特别疼,疼到根本不能动。
  小北摔懵了,问我这是哪里。
  我怕她害怕就没回答。
  突然在耀眼的墙壁上门开了,进来一个差不多一米五左右的男人,带着斗篷,蹲在我们面前,问我们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么。
  “我们的愿望就是能从地狱中走过去,你能帮我们实现么。”我笑着问他。
  那个男人笑了,我还是看不见他的五官,只知道她笑得声音特别大。
  “你们这是痴人说梦,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出去的,要知道这可是地狱,而这一层是拔舌狱,更不可能出去。”
  我也笑了,我说你根本不可能实现我们的愿望,还要问我们有没有愿望要实现,实在太无聊
  “我无聊?”他斗篷的帽子都在颤抖,看样子特别不高兴。
  “对”我坚定的看着他眼睛回答。
  小北也是,坚定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斗篷里掏出一把小刀和一个碗。
  碗里装着淡色的液体,随着他的身体在摇晃。
  “废话别说了。你们的愿望已经说出来了,以后就不用在说话了,至于有没有人帮你实现。我管不着。我的唯一任务就是给你们拔舌。”
  说完,他带着满身的寒气朝我们走过来。
  小洁看看我,我看看小洁,小洁把我推在后面,笑得声音特别大的说:“你知道我没死之前是干嘛的?就敢;来惹老娘。”
  拔舌君笑了,一步步走到小洁面前,认真看着小洁说:‘我管你是干嘛的,反正我现在是要把你舌头拔了。来点十八层地狱的人免不了都要经过这一步,所以还是乖乖的把舌头伸出来,别浪费时间了。“
  拔舌君一直盯着小北的舌头看。
  “小北,不要说话。”我戳戳小北的肩膀。
  小北坚定地点点头。
  拔舌君哈哈笑了,他说要是每个人都像这样不伸舌头的话,难道就不拔舌了?“
  你们不吐舌头照样有办法。”
  说完他拿出一个类似于毛衣针的东西,特别长,也特别粗,朝我们刺过来。
  我把小北推开,挡在小北面前。
  “言石,你没事儿吧。”小北嚎了一嗓子。
  幸亏当时我用手挡住了拔舌君的竹签子,不然的话,小北的舌头就被勾出来了。
  原来他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只要哪个伸舌头说话,就会把那个人的舌头给勾出来。
  他踩在我手上,来回碾,我就是忍着不出声。
  汗滴子流下来,疼的倒吸凉气,实在是受不了了。
  小北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棍子,操起来,一棍子打在拔舌君的头上。
  拔舌君疼的捂着头,“你这个畜生,竟然敢打我,看我让你生生世世永无说话的权力。”
  小北把我扶起来,我跟小北相依偎着。
  手肿的特别高,甚至被踏破的地方留出血来。
  小北用手攥着我另一只手,快速在我手心写下,“杀死他。”三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酒瓶我们现在的体力,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怎么可能杀死拔舌君。
  小北双手包着我那只手,使劲儿的摇晃半天。
  好吧,只能试试了,要是还不行的话,我们只有别拔舌的份儿。
  小北指指墙角。
  墙角虽然特别耀眼,但还是能看见,很多棍子有秩序的放在那里。
  我操起一根木棍,护在小北前面,小北拿着棍子预备着万一我倒下,她好接续攻击。
  拔舌君不屑的看着我们,手里摇晃他那只铁钩子,“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是谁先倒下吧。”
  之后,那个铁钩子和长了眼一样,跟着我们一直跑。
  我用棍子打那根儿铁钩子,特钩子和成了精一样,根本就打不到不说,而且还是闪躲。
  我在前面对付铁钩子,小北改了路线,跑到前面去找拔舌君。
  拔舌君一脸无奈的眼神看小北,一手将小北的棍子给抓住。
  小北笑了,棍子一扔,一脚踹到拔舌君的下面。
  疼的拔舌君不动,之后拔舌君无奈的扶着地挣扎起来,看着小北,特别懊恼,“看来你这个小丫头,不老实。”
  说完之后,拔舌君从斗篷后面又拿出一个钩子朝小北甩过来。
  小北瞪眼看着拔舌君,跑到我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来,“言石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我肩膀吃痛。
  血从肩膀上流出来,殷红一大片。
  小北用手指甲盖戳到我伤口,血开始喷出来。
  拔舌君的两个忒钩子沾到我血,立马变软,瘫在地上。
  “果然跟我料的一样。”小北笑的特别大声。
  我疼的捂着伤口,回头看看小北,小北终于不再笑了,特别头耐心的跟我说;“言石啊,咱俩能不能活下来,这次要看你的血了,你不介意借你点儿血吧,我这可是为了咱们俩好啊。”
  我看看小北,我要是介意的话,不早就跟她发火了么。
  拔舌君目瞪口呆看着我,“你是唱灵人的后代?’
  我没来得及回来,小北替我回答了,“你丫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唱灵人的后代你也敢惹,还真是怕自己死的不够体面。”
  拔舌君一直看重我,没在说话,转身要走,
  “你认得我爹对吧。”我问他
  他的背影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没有回答我问题,走了。
  我就知道,这个地狱里一定有个男人是我爹当年的爱人。先前在地狱里看到我爹影像的时候我,就料到这点儿,没想到他就是拔舌君。
  怪不得刚才问我是不是唱灵人后代的时候,眼里那种凄凉一眼就能看见。
  小北过来扶着我,并且给我包扎了一下,笑得特别开心,“没先到你是唱灵人的后代这么有本事,还能把大名鼎鼎的拔舌君给吓唬走。”
  其实我真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爹和拔舌君的关系,就像一个过时的衣服,只有人看一眼,但不会有人在乎的。
  忘了说了,其实我和我爹长得特别像。刚才我进拔舌狱的时候,恐怕他就认出我来了。
  “我的血在这里都管用,我的唱灵咒是不是也管用?”我问小北。
  小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随后笑了,“别多想了,唱灵咒不管用的,这里是地狱,阎王才是这里的老大,怎么可能让你随便唱灵呢,恐怕你还没唱,人就完了。”
  我也笑了,说的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就去最后一层找阎王吧”我对小北说。
  “好,去找阎王,让阎王放我们出去。”
  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阎王当年地狱十八层,和我们一样,都尝了个遍才到了最后一层,成为阎王。
  小北看看我,特别娇嗔,“看什么看,到底是不认识还是怎么着啊。”
  我和小北依靠在一起,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其实我们两个只是害怕而已,害怕下一层更加残酷,害怕我们挺不过去。
  所以趁着我们还活着,就赶紧说说话聊聊天儿。
  “要说我先死的话,魂魄都没了,千万要记得给我烧纸啊。”小北回头看我,笑得一脸无奈。
  我敲敲她脑袋,我说你真是的,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死呢。
  “要死的话,也是我先死的。”我笑着对小北说。
  小北说她要是一生下来就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特别平庸但特别幸福的女人了吧。
  “你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小北问我。
  我想了一下,我说最重要的是不是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
  “不对,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当一个可爱的女人。”
  小北说没有机会了。
  我拍拍她肩膀,“有机会的,哥罩着你,你死不了的。”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直到小北跟我说下一层是油锅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下油锅。
  说的正是这层地狱。
  “你说好好的干嘛要让人下油锅啊,这不是闲的难受么,把人炸的嘎嘣脆又不能吃,真是的。”小北一脸无奈看着我。
  我也一脸无奈,只好笑笑。
  “油锅也好,水锅也好,都是阎王弄的名堂,要是他不弄这些堂的话,谁会听他的话。”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昂。
  之后小北给我唱了一个她最喜欢的歌。
  “虽然我是一个鬼魂,但是有了个寿衣做载体之后,我去过高中大学,和正常人一样进去过,尤其是大学,那里的学生都特别幸福,老师管的特松。”
  我看着小北一脸兴奋的说大学里的事情,就感到心酸,这孩子实在太惨。
  “要是咱们还活着的话,现在已经念大学了吧。”小北问我。
  我说是啊,都快大学毕业了。
  小北头靠在我肩膀上笑得特别无奈,“所以说,我还是羡慕,活着的人的。至今为止我很少害人,就是想着有一天我能投胎成个特幸福的孩子。但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可以了那,就算是能投胎,我们生下来肯定是不健全的吧。”
  我不敢点头承认,只是看着朱小北。
  不得不说朱小北发育的比一般年龄的女孩儿要好的多,身材真是没法挑。
  尤其是她抱着我的时候,特别柔软。
  “像我这样的坏人,应该早死的。”我笑。
  其实我忘了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儿,这辈子我一直不顺,不是不顺,是特别别扭而已。
  “你知道大家都喜欢喝你的血么。”小北特别认真的看我问。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知道。
  小北点点头,“我说这个没什么意思,你不要担心我暗地里打你血的主意。就算是打主意,我也会光明正大的打主意的。”
  好吧,我就喜欢小北的这种坦荡。
  后来小北睡着了,一直在做噩梦。
  中间我也有一段时间睡着了,同样也是做噩梦。
  梦见杨力行死了,梦见我爹也死了,反正跟我有关的人都死光了。
  那种感觉痛苦的要命。
  后来小北在一个很痛苦的噩梦里醒来,她瞪着大眼睛,特别认真的跟我说,“这一层开始,我们好像就要经受身体和心里的折磨了。”
  心灵的折磨比心里的折磨更难受。
  “我们可以不睡觉么。”我问小北。
  小北思考了很长时间,说可以。
  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和药丸一样的东西放在我手心里。
  “吃了吧,吃了这个时候,就可以不用睡觉了。”
  我不敢吃,看着有些吓人。
  小北白我一眼,抓起药丸来吞下。
  我是被小北捏着鼻子强吞下的药丸。
  很快我就进入一种亢奋的阶段,精神兴奋起来。
  小北也是,看着我,她笑的露出一排小牙对我说言石,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睡觉了。
  同时副作用也是很大的,比如小北跟我说她身体有些疼。
  让我给她看看后背怎么样了
  后背出了一层小疙瘩,我用手碰一下,她说疼,疼得要命。
  “这到底是什么药,究竟靠不靠谱。”我问小北。
  小北特别诚恳的跟我说是靠谱的。
  至于配方是什么,她始终不肯跟我说。
  我们两个聊了很长时间的天儿,具体内容我忘了我,我只记得小北问我一个特别严肃的话题。
  “你到底喜欢杨力行什么。”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回答上来,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可能是他对我很好,我爹没给过我的温暖,他全都给我了。
  “要是杨力行不是你上辈的情人呢,你该怎么办,万一这个人是许东呢。”小北的语气明明很认真,但脸上还要装作一副正在开玩笑的表现。
  我说不知道,可能是杨力行来到我身边儿的时候刚刚好吧。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勘探队里,杨力行正好在我思念小伙伴儿的时候,出现了,并且延续着他在坎村儿时候对我的那种情感。
  我是被感动。然后才开始相爱的。
  不过这些我没对朱小北说,她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要是那个时候,在你突然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是我的话,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小北看着我问。
  我寻思了好一会儿,我说应该吧。
  我应该会被感动,真的会。
  但是你没有在我身边儿。
  小北闭上眼睛,我看到她眼角有泪。
  小北喜欢我,一开始我不知道,包括在坎村儿的时候,我是纯按照男人下半身思考的习惯去看小北的,后来吧,我跟朱小北上了床,那种感觉很好。
  至于为什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不知道怎么表述。
  更多可能是我太寂寞了。寂寞到饥不择食。
  “小北,你放心啊,我会把你送出去的。”我对小北说。
  小北点点头,她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握着小北的手。
  其实我特不好意思,亏欠小北的这么多,最后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们耳边好像有人在唱戏。
  咿呀呀,是我熟悉的腔调。我记得之前在哪里听过这旋律。
  “不知道前面是谁在等着我们。”小北笑的很勉强。
  走吧。
  我握着小北的手,想要躲的永远躲不过的,我们只能慢慢往前走,或者是退很多步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小北对我特别依赖,紧紧握着我的手。
  唱戏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一种乐器的伴奏。
  我们面前的那个男人站在耀眼的强光下,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见他穿着古代的袍子,咿咿呀呀的在唱。
  小北捂着耳朵,她说她听不了唱戏的声音,特别难受。
  “你躲在我身后,只要我不死的话,千万不要出来。”
  我能感觉前面的杀气,这个人绝对不同凡响。
  小北躲在我身后,死死抓住我衣服。
  我慢慢往前走。光越来越刺眼,我面前那个人的面目越来越清晰。
  知道他转身面对我的时候,我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