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办公室之后,胖子已经离开了公司。我电脑上来了个消息,是手机在线发来的邮件儿。
点开看,是胖子发来的,让我把他办公桌的文件送到王府井那里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酒店里。
给胖子打电话,胖子的手机是关机的,我心想也可能是没电了。怕耽误他用,于是打了车往王府井那边儿走。
上车没十分钟,司机师傅特严肃的问我是不是得罪人了,我楞了一下,“没有啊。”
司机说后面总有一车跟着我们的车。
“应该是恰好走一条路。”我说。
师傅特别无奈的摇摇头,他说这些年让开的车公里数都能绕地球两圈儿了,是不是被盯梢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一小姑娘下车注意安全点儿,这年头不太平啊。”
我点点头,谢过师傅的好心,很着急的看着车在路上堵成狗。
车到了那里差不多天黑了。
当时是下午不到六点钟的样子。
我付了车钱,抱着资料跑进去,按照上面说的,找天字甲包厢。
然后敲门。
里面很快有人开门,当时我是腰板儿挺直的站在门口的,门开了之后,一双手臂伸出来,直接把我扯进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头脑哪来的清醒,拼了命的后仰,挣扎。
我的力气没有对方的大,所以整个人都有种被掐晕的感觉,特别难受。
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到什么上面,立即破皮出血。
我捂着腿,抬头看这些人,其中一个人我认识,是蓝色。
对,就是那个在我的生命中,如同身上写着我诅咒的人,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他什么,所以他这辈子,总是在我过的安定消停的时候,不断来插手破坏,反正看我难受,他心里就爽。
还有一个人,我是认识的,是左右。
左右皱眉,一脸冰霜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冷冷的对他笑,许久没见,现在看他和蓝色坐在一起,两个人的气质不但相同,就连长相也越来越像了。
蓝色明明一幅高高在上,想弄死我都没问题的气势。但看到我的第一眼,还是皱了眉头,表情差的不能再差。
“胖子呢,你们把胖子怎么了。”我大声质问蓝色。
我当时想的是蓝色这个人无法无天,指不定把胖子怎么了然后抢了胖子的手机。
他悠闲的依靠在椅背上,很不屑的冷哼出一声,指指放在他面前的手机。
那手机是胖子的,我见过,胖子喜欢用海贼王背景的手机壳,是路飞大笑,笑到牙龈出来的那一张。
“胖子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我睁大眼睛看着蓝色。
蓝色冷笑,“只不过是我们的小弟捡到胖子的手机。总得通知一个人来拿手机吧。”
然后他拿着手机,一步步走过来,他身上的酒味儿特浓烈。
他蹲在我面前,手上来回把玩着胖子的手机,用冷冽的目光看我,”你这个女人真不挺不简单的,恐怕现在这个胖子也被你给迷住了吧。“
我狠狠抬头看他,我心里清楚现在的形式,但我没忍住,马上就要一口啐在他脸上。
左右赶紧过来拉胖子,“哥,起来吧,把手机扔给她,让她赶紧滚蛋。”
说完。就把蓝色手里的手机拿下来,动作不轻不重的扔在我面前,狠狠瞪我一眼,冷漠的口气,“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蓝色笑得特别让人捉摸不透,甩开左右的手,“滚你妈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丫也被这个臭娘们儿给迷住了。”
左右不做声,一直用手拦着蓝色,防止他情绪失控。
“滚开。”蓝色绕过左右的手,捡起那个手机,直接砸到左右的头上。
左右疼的捂着自己的头,倒吸一口凉气,但胳膊还是拦在蓝色前面。
“给老子滚开,你丫吃里扒外是吧,你们俩个,把左右给老子拖出去。”蓝色咆哮的指着那两个人。
左右这种脸色冷淡,皱眉,神情特别复杂的看着我。
直到左右被蓝色的人被拖走,还是一直用那种意味很深的目光看着我。
蓝色更加暴躁,手里依旧摆弄着那个手机,笑得很阴冷的对着我的脸比划,”你说要是我把你的这个脸给毁掉,这些男人是不是得疯掉。“
丧心病狂的笑。
手机有时候就敲到我脸上,我没有害怕,一直这么看着他。
“我真为你感到可悲,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我说。
他瞪大眼睛,气急败坏的捏着我下巴,“你丫再说一遍,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我笑笑,用特别可怜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我说你很可怜,就为了言语,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你的病态占有欲,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见识到了。毁掉言语身边的,后来企图毁掉言语。”
他笑得不自然,但还是硬挺着,看样子弄死我是早晚的事情。
他捏我捏的更狠了,我感觉自己的牙龈好像被捏的出了血,嘴里一股血腥的味道。
但我还是笑着看他,我不想激怒他,但蓝色属于那种就算是你不想激怒他,自己也会发狂的人。所以我即使要死,我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蓝色扯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拎起来,我脖子被衣领子给卡住,整个人几乎窒息。
“就算是我现在弄死你,也没人会知道,所以,以浅,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碰了不该碰的男人”说完,他松手。
拿起桌上一把刀子,朝我刺过来。
以前我总觉得几秒钟过的很快。当你静下心来,等待几秒过后会出现的悲剧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秒钟会这么长,几秒钟更长。
最终刀子没有刺在我脸上,但是有血落在我脸上,顺着脸往下流。
我看着我面前的那双腿,抬头往上看,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蓝色愣了,拿着刀子的手哆嗦着松开,然后满脸惊悚。
往后倒退两步,呼出两口气来。
“蓝色,你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毕竟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那几年,没有阻止我和妞妞在一起。”
蓝色满脸崩溃的看着手掌被扎穿的言语。
言语脸色特别平静的看着蓝色,然后扯下自己的围巾,垫在那个扎了刀子的手上,然后咬牙,把刀子硬生生的拔出来。
血是呈那种放射状往外喷,他把围巾裹在刀口上。牙咬在另一头上,完成了系的动作。
然后淡定的转身从蓝色手里抽走手机,蹲下,目光特别纯净的看着我,不过他没有说话。
把手机放在我手里,然后用那只干净手擦去我脸上的血滴。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还有温暖的手指,其实我的心里是失控的,我一直用理性跟自己说,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
之后他不再动,一直眯着眼睛看我,最后勾唇笑笑,脱下衣服披在我身上。
扯着蓝色胳膊出去了。
我一个人,看着满地的血迹,呼吸着天空中血腥味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的郁结,越来越深。
“果然,还是会来救你。”
左右依靠在包厢的门口。手里拿着一颗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谢谢你通知人来救我。”我说完,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站在他对面。
左右勾起一丝冷笑,“;我这么坏的人,甭管干多少好事,都弥补不了自己的罪恶,所以只是得过且过罢了。”
左右的无奈和我的平静,形成特别鲜明的对比。
我冲他笑笑,“要是实在不喜欢在这个城市的话,那就会到老家吧,总比在这里受蓝色的气好。”
他看我一眼,自嘲的笑了,弹了下烟灰,“我回不去了。”
我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他没有再说,只是风淡云轻的笑了笑,然后拍拍手,“先走了,还有别的事情。”
我点点头,看着左右的背影走开。,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左右,左右从此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很久的以后有人说左右在帮助蓝色贩毒的过程中被警察给逮起来了,也有人说他小子野心大,黑吃黑,被人给打死了。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总之他消失了。当然这是后话。
当下我拿着胖子的手机披着言语的风衣逃离了那家酒楼。
我经过那条长长走廊和大厅的时候,经理还有员工特别惊恐的看着我身上的血迹,他们没有拦我也没有问怎么回事。
我跑了出去,打了个车。
在车上,我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我后怕了,就刚才蓝色那个力道,要不是言语帮我挡着的话,我十有八九就废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总是警惕的看着我,在他看来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不然身上到处都是血。
这个时候来电话了,是路游,路游说他刚结束拍摄工作,一起吃晚饭。
我寻思了两秒钟,“我还是回家吃吧,毕竟现在孩子们马上要准备上学了。”
路游在电话那边儿停顿了两秒钟,笑着说:“好,那以浅,元宵节快乐。”
我笑笑说好,明天再一起吃饭。就挂了电话。
这一身的血迹,怎么可能去见路游。
关于今天见到的发生的,我打算一辈子藏在心底,当然也不能让胖子知道。
002:
回去之后我麻利儿的洗了澡换了衣服,将那些染上血的衣裳全部扔到垃圾桶里。至于言语的风衣,我挂在衣柜最后边上。
胖子回来的时候我特别淡定的把手机给他,他愣了好长一会儿,“怎么手机在你那儿。”
“有人捡了,打了给我电话,还回来了”我尽量轻描淡写。
因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胖子挺开心手机能找到的,他说今天手机丢了,没跟你联系到,你没什么事情吧。
我笑笑,我说我一直在公司,能有什么事情。
胖子点点头,去洗澡。
我看着他刚才身后的桌上放着一张请柬。实在禁不住诱惑,我看了,
是蓝色家里发出来的,说是这个周末,蓝色的爸爸要过六十岁大寿,让大家都去做客。
胖子绝对看过这请柬,不过他没有要和我说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带我去。
不过,胖子也有这张请柬的话,那么说明言语一定接到了。
大人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绝对是能邀请的都邀请到,毕竟他们长辈们走动的比较多。
二宝跑出来叫我。我赶紧把请柬放在原处。
“姐姐刚才你在看什么啊。”二宝疑惑的看着我,。
我摸摸这孩子的头发,软软的,特别香,“没什么,我们先去餐厅等着,吴哥哥出来我们就一起吃饭好不好。”
二宝笑着点点头,牵着我说,跟我说今天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笑笑,尽量把情绪全藏在心里。
自打有了这三个孩子之后,吃饭的时候就不是大眼瞪小眼儿,而是热热闹闹的,有了家的感觉。
“胖子,我想搬出去了。”我给胖子夹了菜。
胖子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说这种话,一点儿不惊讶,只是很理性的看着我说,搬出去可以,但是孩子就不要跟着一起过去了。
二宝听到胖子的话,正在拿着勺子往嘴里塞米饭,这样一来,手停下,大眼睛瞬间瞪圆。
然后扔下勺子,扑到我身边,憋着眼泪冲我撒娇,“以浅姐姐,你带我们走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宝和大宝,见状,也扑到我身边儿各种撒娇以浅姐姐带我们走。
“好好,姐姐带你们走。”我哄着小宝她们。
胖子用特别心疼的眼神看我,“这么多孩子,你根本应付不过来。”
我笑着看胖子,耐心的跟他解释,这是我的负担,是我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我和小洁都是姐妹儿,这孩子应该是我来照顾。”
胖子知道我的脾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问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了么。我说没有,等到周天的时候去找找看。
“好了,大家赶紧去吃饭吧。”我给孩子们重新换了碗筷,看着她们吃饭也是一种幸福。
我没敢跟胖子说,最近有个以前酒吧的小姐妹给我打电话,说最近一家影楼需要模特来拍一些婚纱照做招牌什么的。问我有没有兴趣。
说实话,以后养着三个孩子,我绝对负担不起,所以我是属于缺钱缺疯了的状态,要尽可能的多挣钱,于是我看都没去看,就答应了。
晚上睡觉之前,路游给我打了个电话,无非就是问我晚上吃的什么,现在是不是准备要睡觉了。
“以浅,我想你了。”路游说的特别深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脸红了,可能是这话是我听过次数最少的一句吧。
“我在你住的地方的楼下。”
路游刻意没有说明是在胖子家外面,而是用了住的地方几个字来表达。
“那我出去吧。”我说,拉开窗帘往外看。
果然在大门外站着一高瘦的身影,特别伶仃的站在外面,手里举着电话。
我在想,每一个在合适年纪恋爱过的女生,那个爱你的人,总是会出现在你的宿舍楼也好,在你家楼下也好,只是因为他们想你了,远远的看你一眼,也好。
“不用出来了,外面特别冷,这倒春寒,真是要了命了。”路游说这话还笑着。
我看见他用肩膀和头夹着电话,搓了搓双手,然后继续拿着电话。
“谢谢你想我,路游。”我笑着说。
路游开始他大咧咧的状态,“哎呀呀,我是你男朋友啊男朋友,我不想你谁想你啊,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我是最好的男人。”
“是,你是。”
我们聊得越多,路游就在路灯下站的时间越久,外面的寒冷看窗户上的冰花就能知道。
“要不然早点儿回去吧,外面太冷,不然到车里照样能通电话。”我说。
路游说不要,他说他站在这里很有感觉,在车里那个密闭空间里,感觉自己很孤单。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路游这么大的个子,居然有密闭恐惧症。
原来老天是公平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那个周末的时候,跟我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会呗。”
“好。”我依旧笑着。
路游很高兴的笑了,“我们的以浅真的很乖。”
“快回去吧,我可不想看你在寒风中冻成雕像。”
“那好,记得明天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
我笑了,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慢慢的走开,眼前的场景仿佛在变化,那个慢慢走去的身影变成了言语。
多年前的言语,是不是也在某个人的楼下,傻愣愣的呆着,就是为了和那个心爱的人说上几句话就满足。
我笑笑,在心里骂自己傻逼,这是当然的,还用问么,换做是我,我也会很满足的在我心爱的人楼下看着那扇亮着灯温暖的承载着我心爱人的房间。
我很满足的睡了,那一夜睡得出奇的好,没有做任何的梦。
第二天,和其他时候没有两样,我起床洗刷,胖子早就坐在餐桌旁看财经杂志,然后等着我一起吃饭,载我上班儿。
我把昨天胖子没来得及签字的统计表给他送过去。
然后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中午是和胖子一起吃的,晚上我跟胖子说我可能要陪路游吃饭。
胖子手里拿着车钥匙,皱眉看我一眼,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临走的时候,“晚上要回家,不要在外面过夜。”
我笑了,其实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是男生,正因为男人了解男人,所以才会变得突然暴躁。
我点点头。
之后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路游从楼上下来。
每天在我们这个大厦的前厅,都有很多狂热的小粉丝等着路游出来,哪怕是只看一眼,或是只拍到一个镜头,都会美的要命。
我往后继续挪,不然的话,这些小粉丝会把我挤到安全通道的台阶上。
一双大手搭在我肩膀上,然后给我裹上一个大围巾。,
“我竟然迟到了,罪该万死。”路游的声音很轻,但是在我耳边,觉得特温柔特好听。
我往下拨了一下围巾,特别暖和,还带着些许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好闻。
路游跟我十指相扣,把我们两个的手都塞进他的口袋里,特别温暖。
我们两个裹得那么严实,一般人也看不出来,所以大摇大摆的从那些粉丝的面前穿过。
之后路游特别小得意的开车门儿,自嘲说自己一十八线的小艺人,果然掀不起大的风浪。
我坐进副驾驶座上,看到一张请柬,和昨天胖子的那个请柬一模一样。
路游看我一直在看那个请柬,然后笑了,“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生日,就是那个蓝色他老爸,你应该认识蓝色。”
我点点头,其实我还知道,路游什么都知道。
也怪不得言语始终没把蓝色怎么样,任由蓝色像一只跳蚤在我们的生活中蹦跶来蹦跶去。这跟给路游面子有关吧,一定是的。
“嗯,挺好的。”我把请柬放回原处。
路游带我去的是一家日料店儿。这不用问,也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在我看来所有华而不实的菜品,都比不上一道土豆丝看着喜人。
而且,我不太喜欢吃。尤其是那个生鱼片,怎么吃,都有股吃钢铁的味道。
“这家还不错,比较正宗。”路游笑着给我夹了个寿司。
寿司确实还不错的。所以我一直在夹那个寿司,其他的,我是一口不动。
路游可能觉得我会喜欢那个寿司,于是又多点了几份儿。
其实我只是在难吃的食物里,挑选一个差不多能吃进肚子里的而已。
路游不忌口,什么都吃的特别斯文特别优雅。
“你留学去的那个国家。”
“英国初中高中,法国念的大学。”他笑笑,说以浅终于肯了解我多一点儿了。
“怪不得一直这么优雅。”我说。
路游挑挑眉毛,把普通话直接改成京腔子。我噗嗤一声笑了。
“看吧,其实我演戏比唱歌好。”他张着胳膊,笑得特别欢快,后来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滚儿。
好好的一个优雅小伙儿,愣是被他毁成一耍宝的人儿。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
看到路游的优雅,我总是想起言语来,他们举手投足的动作,简直如出一辙。我总是联想,他们之间度过了一个怎样的童年。
我看路游,路游停止了笑,特别有心事的说,“卧槽,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