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围着尸体看了很长时间之后,伸出苍白的手一指,“可以,抬走吧。”
之后出现一个大叔模样的人,笑着凑过去跟那女人说话。两个人嘀咕一段时间,就各自散开了。
我们的下班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许东洗了手,脸色特别差的扯了下我的衣角,小声说:“咱们走吧,这里太邪乎了。”
不知道是安哥听见了还是怎么着,他特别机警的回过头来看着我们。随后笑了。走过来拍拍我肩膀。
“言石啊。那个哥今天晚上有点儿事情。”安哥还没说完,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哥今天晚上要和你们村儿的小丽去镇上看电影,你看看这后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哥走了,万一这群家伙饿了怎么办。”
许东不动声色冲我摇头。
我为难的看安哥。
安哥赔着笑,把胸脯拍的咚咚响,“我保证绝对不累,就是值个夜班而已。晚上他们要来拿饭,拿给他们就是。我把今天的加班费都给你成不。”
话多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还能怎么拒绝。
反正我爹都死了,我在哪儿都一样。
安哥走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扯着许东走。许东皱眉,冲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跟着他走。
既然答应了安哥,不能食言不是,我就当看不见许东的暗示,看着他们离开。
回来的时候,经过刚才停放尸体的地方,我看了下留下的血迹。我爹以前说过,刚死的人血液还算是新鲜的,那种红是鲜红色。所以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死不久。
刚站起来要进厨房。突然,整个收容所断电,所有的灯都熄了。
开始起风。树叶吹得乱飞,打在脸上特别疼。到处一片哇哇乱叫。
是收容所的那些流浪汉的叫声,他们一部分人,精神有问题。
等到风稍微小点儿,终于能睁开眼睛。
但是发生在我面前的这一幕。我宁愿没有睁开眼睛。
我面前站着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穿着古代的那种戏服,耳垂和嘴巴都是通红。五官是模糊的。站在离我面前,
这种情形我是第一次见到,当时的反应就是我见鬼了。而且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能看清他的所有。太邪门了。
他低下头咿咿呀呀的唱着,声音一下比一下微弱,回音一下比一下强。虽然我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但是那种曲调特别悲伤。
“你是谁,干嘛要找我?”我壮着胆子问他。
他缓慢抬手,那头上戴的簪子拔掉,黑色长发披下来,然后咧开嘴笑了。
笑声很尖,有点儿像女人的笑声。
他一步步像我逼过来。我特别想跑,但是身体动不了,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我闻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儿,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我终于看清他脸。
一半脸。
完整无损的一半脸,眼睛眉毛甚至那一半鼻子和嘴巴都是秀气的。另一半,像是被人用刀劈下去的,直直的刀口,没有瑕疵,往外渗着血水。
白牙上都是血,他一直看着我,那半个眼睛瞪很大。
之后他的表情变得特别狰狞。
“救我。”
他的手马上要碰到我脸的时候,突然说了这句,之后消失。
不知道从四面八方哪来的颤抖女鬼声音,带着寒冷。
“倒计时,四····”
我心一下子揪起来,手心出汗,腿也抖起来。
院子里的灯重新亮起来。我吓得满身大汗。
仔细打量着这个收容所,其实这个收容所的结构和大四合院儿没区别,只不过面积大。看着站一千多亩地。兴许是为了节省空间,基本上每个大房间都被隔成小房间,一个小房间住很多流浪汉,大通铺,看着就挤。
“干嘛呢,打饭。”
一个流浪汉依靠在厨房门口粗着嗓子喊我。
抹掉头上的汗,心脏跳的特别厉害。但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给他打饭。
厨房里的灯光特别强,我能看出他胡子拉碴一脸不耐烦的样儿,袖口被油泥蹭的锃亮。
我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肉。
这个人直接用手指捻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这是什么肉?”他笑得特别有深意的看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这是安哥做的。
“会不会是人肉?”他眼睛里有些我捉摸不透的意味儿。
我就当他是诚心来找茬的,毕竟流浪这么久,性格变态点儿,是可以原谅的。
没搭理他,我打算把安哥没来得及收拾的切菜板儿擦出来。
谁知道他一手拍在我肩膀上,力道特别大。我差点儿坐地上。
“这个收容所每天都死人,之后尸体消失,是不是被你们给做成肉包子了?”
阴森森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没种,以后还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横不能被人欺负住。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跟他说我不知道。
他笑了,伸出脏手,“我叫杨力行,祖上是抓鬼的。以后我们可能要合作。”
我不想握手,也不想和这么个神经有问题的人合作。前一秒还以为我拿人肉给他吃,后一秒要交朋友,可笑。
他不觉得尴尬,收回手,特别淡定的跟我说,这个村儿马上就要出灾难了。
端着那碗肉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回头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刚才你不是被那半脸鬼吓了一身汗?以后见到鬼的时候多了去了,关键时候别尿裤子。“
特别窝火,什么特娘的鬼神,老子是念过书的人,相信科学,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幻觉。
后半夜,我睡在安哥的单人床上,今天他走得急,还没领我去看宿舍。
一个人在这个小房间里倒也不觉得多孤单。今天虽然特别累,但睡不着,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
想起今天那神经病给我的包袱,我还没看里面除了伞还有什么,反正睡不着,打开一看,是罗盘桃木剑,还有一些符,甚至还有笔记如何画符。
看到那把破烂的只剩下伞骨的伞,我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一包袱的东西都是我爹的。我记得当时我和许东已经把他们都扔进垃圾箱里了。
算了,不计较这个,又回来的话,就当我爹留给我的念想。
第二天一早,许东跑来,气呼呼的拉着我往外走。
“咱们走,我帮你找更好的工作,不在这儿受气。”许东的嗓门儿特别大。
我一下子懵逼,这是咋了。
许东义愤填膺的说他表哥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去找小丽看电影。
“这个收容所一定是有问题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一进这地界就牙齿发冷打架,总觉得后背漏风。”
我不知道怎么跟许东说明我确实需要钱,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村儿里的家就我一个人住着也没意思,在这儿挺好的。
“不管,反正你就要跟着我走,住我家也成,就是不能住这儿。”许东扯着我就往村儿里走。
这次轮到我苦笑,我是个唱灵人的儿子,唱灵人转给死人唱戏,晦气。许东他娘怎么能让我在他家住。
“英子啊,你咋死那么惨,是哪个天杀的害死俺闺女,俺跟你拼了。”
我和许东一听,不好出事儿了。
一群人都在往出事儿的地方跑,我和许东跟在后面跑。
许东在前面跑的特别快。,招呼我要尽快。
虽然我腿特没劲儿,但转念一想生怕再出什么离奇的事儿,就拼了命的撒丫子跑。
拨开人群,我和许东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