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进来了,是个中年女人。一进门,她伸出手来说:“刘总你好!我是丹城商报的记者,我姓曾。”握过手后,她递给刘北桐一张名片。
“你好你好”刘北桐也递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请坐吧!”
曾记者坐下来说:“刘总很年轻啊!我还以为经理是个老头子呢!”说完笑了笑。
刘北桐跟着笑,“真佩服你们记者,伶牙俐齿的。”他给她倒一杯茶,“其实我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是因为金环大厦的原因吧!”曾记者很聪慧。
“看来你已经了解了不少。”刘北桐很精明。
曾记者理理额前头发,眼光直视刘北桐。“我去丹凯公司采访过马总,他介绍过一些情况。当然,我还需要听听你们的说法。”
“然后呢!”刘北桐想知道她的用意。
“然后我想写一篇文章,详细介绍一下金环大厦的是是非非。你们不是都想解决问题吗?但愿我的文章能起到作用。”
“丹凯公司是什么意思?”
“他们——无所谓。”女记者耸耸肩头。
“他们是心虚了,因为他们没道理,我倒是希望你的文章尽早见报。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曾记者想起了采访马远南时他说过的一段话,他说两家公司所产生的纠纷,责任完全在金丹公司。因为到目前为止,金丹公司一份钱也没有出过,并且仅凭着一纸批文,他们就要在这个项目上获取百分之四十的权益,这合理吗?这个项目因金丹公司的阻扰拖了几年,丹凯公司好几千万的资金沉淀在里面,这个损失是股民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丹凯公司承担不起啊!
曾记者觉得这个问题是关键,她想从这里开始。“刘总,据我了解,你们和丹凯公司的纠纷,起因就是你们没有按协议投入资金,是这样的吗?”
“胡说!”
曾记者愣了一下。
“这是马远南说的吧!我告诉你,丹凯公司一开始就在搞鬼,你都想不到他们搞的什么鬼。”
“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金环大厦是由我们公司和丹凯公司共同成立的一家凯东公司开发的。在我们资金投入之前,他们居然悄悄变更了凯东公司的股东,将我们金丹公司换成了另外一家公司。这样一来金环大厦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就成了他们的了,这跟骗子有什么区别!”刘北桐摊开两只手,又收起来。“后来我们把丹凯公司告到了法院。”
曾记者说:“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他们怎么能单方面变更股东呢?变更股东有很多程序,不是要开股东会的吗?”
刘北桐露出不屑的一笑:“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是偷偷摸摸搞的。项目开工的时候,凯东公司所有的公章证照都在他们手中,他们就伪造了全部的手续,然后再给工商的经办人一些好处,事情就不难办了。”
曾记者频频点头。
刘北桐意犹未尽,他抑制住激愤说:“金环大厦一年多以前就停工了,当时市里领导表态,在协商解决问题之前不许再动工。现在丹凯公司明目张胆地违反约定,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他们负责。”
“你们协商过吗?”
“跟一个流氓公司,你能协商什么?”
“那——问题怎么解决呢?”
“怎么解决?很好办啊!要么拖下去,只要他们拖得起;要么把事情闹大,让政府出面来解决。”
曾记者感到这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两方好像都有理,又好像都不对。有点说不清楚了。她思忖着,这是一潭浑水,这篇文章不好写啊!
曾记者走后,刘北桐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端着茶杯,又站在了窗前。
窗外是秋天了。
刘北桐不是从落叶中看见秋天的,他在18层楼上看不见落叶。他是在高高的蓝天、淡淡的云彩中看见秋天的。他是在浅白的阳光中看见秋天的。
快下班时,马丽打电话来了。她说明天是周末,想让刘北桐和她一起去她家,跟她父母见个面。
刘北桐来金丹公司后,与马丽的关系又进了一步。马丽一有机会就来找他,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饭、看电影。
有时,马丽会带他去自己的宿舍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偶尔找机会主动亲近他。不过她从不问刘北桐家里的事,也不打听他的老婆,就像他没有老婆似的。对马丽隐晦的表示和含蓄的挑逗,刘北桐心知肚明,但他逢场作戏,始终控制自己不要越雷池。
大约是年初的时候,有几天刘北桐的情绪一直不太好,马丽还以为他是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她约刘北桐去吃火锅,吃完饭后两人在街头散步。
那一天,天空中飘起了小雪,气候很冷,两人走着走着就拥在了一起。
后来,他们去了马丽的宿舍,这一次刘北桐主动吻她了,是那种发泄般的吻。不仅吻她,还脱光了她的衣服,发泄般地与她做爱。
马丽被一种粗暴征服着,激动着,她紧紧地抱着他温暖的躯体,心想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了。
没过多久,刘北桐与谷青离了婚。
马丽听到他离婚的消息,一颗心放了下来,还以为是她坚持不懈追的求才赢得了刘北桐的回归。而刘北桐根本不解释这件事,他的离婚完全与那个晚上无关,与马丽无关。
前不久马丽提出结婚的事,可是他们没房子。刘北桐离婚后房子给了谷青,现在住的公司租的房。
马丽想先结婚再买房,刘北桐不同意,他好歹也是个公司负责人,坚持要有了房子才结婚,马丽只好退一步,一有空了就和刘北桐一起去看房。
其实买房子只是刘北桐的一个借口,他对跟马丽结不结婚这件事还在犹豫中,至少他不想这么快就结婚。他心里有一点迷惘,又不知迷惘的是什么,他还想等等看再做决定。
刘北桐在电话里告诉马丽,说周末有点事情要办,想晚些时候再去见他的父母。
马丽没说什么,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