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没有回国的那些年,她对北冥的思念像是沉睡中的雄狮,那么回了国的之后,那股思念就像是开了瓶盖的陈年老酒,浓烈的酒香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这个城市的每个建筑物,就连路灯垃圾桶,对南笙来说也能联想到北冥。
“南笙,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哪里不舒服吗?”李休安一脸紧张的询问着南笙,南笙却像是躲贼一样拉着李休安慌乱的走。
“怎么了?有什么人在追你吗?”李休安不解的看着南笙奇怪的举动,头好奇的往回看。
“别回头!”南笙语气带着命令的语气,吓得李休安立刻扭回了头,被南笙这样一直拉着,走到了拐角出才停了下来。
气喘呼呼的靠在墙壁上:“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你吗?”
“刚才在店里有个人认出了我,缠着我要和我拍照,所以我才拉着你跑的。”南笙胡乱的扯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李休安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们来中国的消息暂时还是保密的,如果让狗仔曝了出来,那就麻烦了,我们还是小心点吧!”
南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脑海里全部是店员嘴里所说的那句,您儿媳对您真孝顺。
“儿媳,儿媳,儿媳……”南笙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脚步沉重的走着,李休安一头雾水的跟在南笙身后。
“什么儿媳?”
南笙就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般,低着头走着。
心里想着只有那句,您儿媳对您真孝顺。
北冥已经和陆安晨结婚了吗?他真的把她忘了,忘的彻彻底底,和陆安晨在一起了。虽然这是南笙两年前就已经认定的事情,但是当天亲耳听见时,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狠狠的痛一下。
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三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她凭什么要他为了她三年不娶呢,毕竟当初执意要离婚,执意要离开他的人,是她。
这样也好啊,她不是一直希望北冥幸福吗,北冥现在不就是辛福的吗?她应该替他高兴啊,为什么会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一样喘不过气,鼻子会忍不住的发酸……
“南笙把墨镜和口罩戴上,不然等会如果再被人认出来的话,就不好了。”李休安在南笙身后追着,口罩和墨镜拿在手里,一副狼狈模样。
南笙依旧是一副自动屏蔽任何话语的模样,走着,转角处突然撞进一个坚实的肉墙,李休安满脸震惊的看着南笙撞到的这个人。
“对不起……”南笙语气无力的说着,头都未曾抬一下,侧过他就要走。
手却被面前这人一下子抓住,不管南笙怎样扯,他丝毫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南笙不悦的皱眉,眼神里带着怒气,抬起头大声的说着:“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眼神在对上北冥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北冥幽深的眼眸那样熟悉的面孔,棱角,还有他手上的温度,气味全部都熟悉到,那些尘封的记忆在刹那间打开,全部迸发了出来。
久别重逢的感觉真的会让人觉得鼻子酸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所有的情绪都不再能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两人就这样目光对视了将近一分钟,那一分钟仿佛比南笙过的这三年还要久,手心竟然会紧张到冒汗,就连呼吸都有些谨慎,心跳更是比跑过800米之后,更加想剧烈。
他好像瘦了,眼眸也好似很疲惫,眼中的红血丝密密麻麻的漫布在他的眼周。他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北冥嘴角噙着冷漠又带着些许嘲讽的笑,话语冷到让南笙瞬间清醒。用力的掰开北冥的手腕,眼中也是带着丝毫的不服输。
“小安,我们走……”南笙没有和北冥说任何话,像是故意想让北冥误会一般挽着李休安的胳膊走了。
李休安期间几次忍不住回头,身后北冥像是一个石柱一般,眼神里的冷漠让李休安也觉得有种寒意。
“南笙,你这次回来不就是……”
李休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笙愤怒的语气打断。
“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李休安满脸不解的双手握住南笙的肩膀,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南笙,告诉我为什么?犹豫了那么长时间的才决定的,为什么在见到他时,什么都还未做就说放弃了?”
南笙一把推开李休安的双手,情绪有些不守控制的怒吼:“因为他和陆安晨结婚了,所有的一切都晚了,都晚了,他们结婚了!结婚了!”
南笙说着眼泪大颗的掉落,哭喊着跑出了李休安的视线。
站在原地看着南笙挽着李休安的背影,那压抑了整整两年的恨意,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脸和南笙的脸一模一样,北冥一定不会觉得刚才那个人就是南笙,因为在北冥的记忆中,南笙一直很柔弱,虽然她有时候会迸发出连他也很震惊的力量,但是刚才的南笙,他是真的陌生。
……
一年前美国。
清晨的阳光从薄纱般的窗帘里渗透进来,充满欧式风格的卧室,在阳光下有着一种慵懒的感觉。
“小安,你的眼睛今天就要去拆纱布了,这是医疗方案里的最后一次手术的纱布,拆了纱布之后你就能看见这个世界了,你紧张吗?”
南笙脚上穿着一双兔绒拖鞋,这种脚步的哒哒声是李休安黑暗世界里,最能让他安心的声音。
“不紧张!”李休安嘴角浅笑着摇头,两人这种轻松舒适的相处方式一直持续到了,李休安的眼睛完全复明。
医院里,
所有这两年看着李休安治疗的护士医生都来了,围了满满的整间病房。
主治医生轻轻的一层一层的拆着纱布,纱布越来越少,在场的人呼吸就越加的小心。
南笙比李休安都要紧张,紧紧捂着他的那只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身体不由的发抖。
所有的纱布全数拆尽,医生也是屏住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慢慢把眼睛睁开,急得一定要慢慢的,不然我怕伤了你的眼睛。”
李休安很是听话的动了动眼皮,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眼睛先是眯了一条缝,那条缝就像是在黑暗的世界里点了一根蜡烛。
李休安眼睛慢慢睁开,阳光在久是黑暗世界的更加的强烈,李休安眼睛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刺痛感。
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眼前的光,发出一声痛叫声:“啊~”
南笙脸色瞬间就被李休安吓白了,语气满是急切的询问:“小安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渐渐适应了有光的世界,李休安把手从眼前拿开,看着面前的世界,面前属于他的整个世界――南笙。
她的面孔渐渐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清晰,突然心生一记。
“南笙,你在哪?是不是房间没有开灯啊?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李休安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整整两年的治疗,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南笙不愿相信的后退,看着依旧双目无神的李休安。
“怎么会这样?医生他怎么会看不见?为什么?不是说只要坚持两年,其中病情如果没有出现恶化的情况,就能给治好的,为什么他看不见?”
南笙激动的抓着医生的胳膊,嘶吼着怒骂着,在场都谁也不敢上前却劝。
“南笙,我骗你的,我能看的见,你今天穿的是淡蓝色裙子,医生带着黑白架!”李休安笑说着,南笙却瞬间变了脸色,把矛头指向李休安。
哭喊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道你刚才跟我说你还是看不见的那刻,我有多难过,多伤心吗?”
李休安不知道南笙会这么的紧张,嬉笑的嘴脸立刻变得严肃。
一脸愧疚的想要去抓南笙的胳膊,被她大力的甩开。
“南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那么紧张,我只是想逗逗你……”
“你觉得这种事可以拿来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每时每刻不再想你的眼睛可以快点好起来……”
南笙越说越委屈,眼泪大颗的掉落,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很是知趣的走开,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人。
李休安看着哭的如此伤心的南笙,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不知是有多么后悔刚才开了那么一个玩笑。
“南笙,你别哭了,我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
南笙依旧嚎啕大哭着,像是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在这刻全部解放出来了,泪腺全部打开。
“南笙,你别哭了,你看我!”李休安不停的扭曲着五官,做着极没有形象的鬼脸。
南笙却依旧像是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一般,把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所有办法都尝试了一遍,包括说笑话,翻跟头,学动物叫,唱情歌,都没有丝毫的用,最后无招可施的李休安看着南笙哭得红肿的眼睛,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进脖子里,当时就觉得美的像是一张倾城图。
不由自主的吻了一下南笙,那一刻,南笙瞬间停止了哭,整个人都木纳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思绪乱成一团。
反应过来的南笙一把把李休安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