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装得一脸平淡,但内心中,却有一种想跟她来个拥抱的冲动。一个人生活了这些日子,我想念的人不多,其中她是最频繁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人。
“你怎么突然想来我这儿了?”我微笑着问她。
“没有啊,我就走亲戚,顺便来看看你而已。”她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不欢迎吗?那,那我走好了。”
她的性子我太了解不过,是属鸭子的,就算走亲戚顺便来看我,也不至于买那么多菜站在雪地上等我。
“欢迎,太欢迎了。”我忙笑了笑,走过去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走吧,呆会儿冷出毛病我可过意不去。”
“那还差不多,不过先说好了,我就是顺便来看看,你别想歪哈。”她翻了个白眼,手插衣兜里走我前面。
“你知道我住那儿?”我一愣,这样子好像我才是客人一样,还得跟着她走。
她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吐吐舌头跑我旁边来和我并肩往前走。我心里头不禁想笑,好久不见,她还是这么可爱。
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着鹅毛雪花,我们两个在大雪下往后街走,但彼此都没因天气冷而加快脚步。
我享受着这种相思得愈的感觉;享受这种充满年味儿的气氛。
冷风把我们俩吹得浑身直打哆嗦,掀起李芸那卷卷的长发,在我面前飘然而过,残留一股久违的熟悉清香。
雪花更是肆无忌惮的往我脑袋上吹,估计此刻已然成了白头。
李芸穿的还是靴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在地上的积雪上踢两脚,看起来跟一个小孩子差不多。
她似乎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拍拍自己帽子上的雪花嘀咕说:
“怎么越下越大呀,难道你们镇上知道我喜欢雪,特意欢迎我的?耶,真热情。”
“欢迎你就不会下那么大了,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你。”我打趣地说。
“惩罚我做什么?我又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情……”她竟然给冒出来这句,顿时让我感觉情况不妙啊,她是不是对狐焉山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心头还是蛮喜欢她的,也了解她,不计较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家门口,李芸嘀咕说住古镇就算了,还搬到这么偏僻的角落里,问我是不是想隐居。
我说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娶老婆,住这儿挺好的,一个人清静自在,干嘛去大街上找不痛快?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没有半点情调。”李芸说完也不客气,自个儿把门推开,搓着小手就叫了一声好温暖,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炉子旁出烤火。
我进屋把灯开上,手里的东西提到厨房。其实我这儿原本没有厨房的,但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房间,给腾空一间卧室来放了些厨具,晚上肚子要是饿了,可以下碗面条来填肚子。
这种生活看似蛮舒服自在的,但没人知道我内心的孤楚感。
家里来了美女,我能不高兴吗,脚都舍不得停下,当即就跑到镇上去准备买些佐料。
镇上的人虽然背后对我指指点点,但也知道我一个人可能生活不太容易,本来大过年买东西是要双倍价钱的,但他们没有多要。
对这点我很欣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比实打实的亲戚还要热情。
比如镇上离我不远的姑姑家,从没来看过我,当然了,我也不会去他们家,看着两个心高气傲的表姐妹,心头不舒服。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李芸已经系了围裙,在厨房里砰砰砰的开始切菜了。
这丫头也是一个人过了很多年,作为一个女孩子,做饭还蛮娴熟的,回想起当初刚认识她那晚,看见她那小小却又无比温馨的房间,我心头一阵笑意,默默许下诺言,我要保护她一辈子。
我不会做饭,连煮一碗面都是三不像,这也是自小被父母宠溺导致的。
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李芸忙活,还被她给没好气的说了句懒猪,一个人生活也不知道学学做饭。
我开玩笑说做饭是女人的事情,我们男人只管吃就好了,哪儿那么多时间学。她恨铁不成钢地白我一眼,气得小嘴一掘,没话可说了。
我走到门口,闭上眼睛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鞭炮声,嗅着久违已久的年味儿。没曾想过,一项倔强而又自以为是的我,过年还有人来看。
我的世界全是白色的,就好像天上洒落下来的雪花一样,不掺杂一丝颜色,然而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让仅有的几个朋友对我如此关照。
雪很快开始变小了,宁静的古镇随着鞭炮声的落幕,所有人已然坐在家中,开始和亲人吃团年饭了。
记得曾今的这个时候,我还坐在客厅温暖的炉子旁烤着火,厨房里热气腾腾,那是我的父母在忙活。
每当夜幕降临时,我母亲会叫我一声小海,让我摆饭,但父亲却不干了,非要递给我一支烟,让我把鞭炮先给点咯,他老人家时常教导我,作为一个男人,干的事情就得有男人意味儿。
如今的我,却不知道我父亲的话是在开导我,还是误导我。想到这些我不由笑了,等晚上吃过饭,带着李芸回老家给他们二老上灯,拜个晚年。
也不知道过去了那么久,他们有没有投胎,没有的话,在地府应该也很幸福吧,或许,还在担忧他们唯一的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儿,有没有给他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由于我们做饭很晚,李芸一个人也不快,到了下午四点多时,还有一大锅菜没煮熟。
李芸跑到客厅烤烤火,然后又进厨房揭开锅盖看看菜有没有熟,来回折腾好久,才算把菜给煮好了。
可谁知她兴致勃勃地叫我摆年夜饭时,竟然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刚才只顾做菜了,没有煮饭!
我勒个去的,这下我可被她骂惨了,抱着袖套对我好一阵抱怨,把我脸都给说得燥热燥热的。
虽然承认是哥们儿的错,但也不是懒啊,她一个劲儿的说我懒猪,但说话的期间,她手上没停过,自己去煮饭去了。
我被骂成一个脑残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被她看见,又钻我牛角尖儿。
我打开电视,音响里第一时间传来了过年喜庆的音乐,所有人都在欢度这个国人最为重要的节日,就连广告里的人物也是裹着围巾,最后一句无不是“回家才是最好的礼物。”
我和李芸都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但心头那种惬意加对家的渴望,各自怀露而出,当李芸看见电视里那些一大家人吃团年饭时,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同为一个孤儿,我能理解此刻她的心情,确切的说,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内心充斥着一股子哀愁,这种哀愁只存在于我这个世界,这个没有亲人的世界。
就在我和李芸沉默无言时,我的电话铃声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陈俊这小子:
“我说刘海,你家住帝都啊,在后街哪儿呢?”
我心头一亮,忙问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他呸了一口:“还有舒丽啊,我和她能分得开么?”
他的话音一落,我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尖叫,随后又是舒丽的声音:
“少胡说,谁跟你分不开了?……”
我乐呵呵地说马上来接你们,陈俊忙说不用了,很快到后街,出门等着就行。
李芸问是不是我亲戚来拜年了,我笑意昂然的说不是,是两个朋友,呆会儿你就能看见。
刚放下手机时,门突然就被扣响了,我一愣,不会这么快吧?兴奋不已地扭头看去,我顿时就僵住了笑容。
一个身穿黑色大风衣的帅气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脸笑容地看着我们,他手里提了一盒加多宝精装版,高瘦的身板儿把门都给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