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宗教局分部。
宗教局副局长洛东来放下电话后,一张硕长的马脸完全变成了驴肝色,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甘凤池放下手中的旱烟杆,丢了一颗大蒜在嘴里咀嚼,含糊不清的问:“小洛,怎么了?”
洛东来失神的道:“甘老,要变天了!”
嘎嘣!
甘凤池嘴里的大蒜被嚼碎,问道:“洱海……有结果了?”
“恩,船沉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藏剑山庄了。”
“不是还有十年时间吗?他出世了?”
“不清楚,只是从此以后,动植物不能成精的约定不再作数。”
“他妈的!”
甘凤池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哗啦一声,红木长桌粉碎一片,只听他叉着腰怒声骂道:“狗日的不守信诺,明明还有十年时间,现在约定毁了,我们最后的一道工程还没完结,东南西北四面的宗教局有得受了,那些邪魔外道还不趁着这个时机杀进来?草泥马的,老毕啊老毕,你到底跑哪去了?打电话,赶紧打电话,联系总局,再联系道教协会,要出大事了!”
……
这一天,道教协会、宗教局各局、龙虎山、茅山、崂山…………等等许多地方都接到了相同的一个电话,内容几乎一样,这天,似是要变了!
…………
哗啦啦!
惊涛拍岸,浪花卷动着潮水不断的拍打着岸边石头。
有雨,滴滴答,无声的滴在岸边。
是夜,天空漆黑,一片沙滩上到处躺满了人,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全部昏迷不醒,幸好这是在深夜,如若是在白天,恐怕很多人会把这一片沙滩的人当成死尸。
因为这些人都是从一艘沉船上逃出来的人,若洱海不是内海的话,很多人甚至会以为这都是一些偷渡客。
啪嗒!
雨水打进我的嘴里,我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感觉就是全身各种疼痛,尤其是腹部的一道伤口,鲜血竟然还在隐隐流淌,其余双肩、后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全身似是要散架了一般,这是我有史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能够醒来已是万幸。
刺啦!
我撕掉身上的衣服将腹部伤口包裹住,随即皱眉看了看四周,只见到处都是人躺在这片岸边,应该都是从船上逃下来的人,也或许是妖的那一阵劲风,将所有人都卷到了岸边。
“胖子!”
我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但满地的人影里没有人回答,倒是陆陆续续有人影开始醒来。
“胖子!”
我又再次嘶吼了一声,感觉喉咙都快要冒火了,但还是没有胖子的回音,不止是他,连张丹峰以及代雪王怜花等人都不见踪影,或许他们被卷到了另外的地方也说不一定。
“吱吱”
小不点从我坏里钻出,十分虚弱的叫了一声,我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头,重新把它塞回怀里,四周扫了一遍发现此地应该是在洱海边缘西城位置。
我掏出手机开机,白羽给我手机的时候说这个苹果7是防水的,也不知道真假,岂料开机一看还真他娘的能开机能打电话,我急忙拨打了白羽的电话,虽是半夜三更,但电话盲音只响了两声白羽便兴奋的接起了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我给你打了几百个电话都是关机的,你们到底在哪儿呀?”
白羽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和哭腔,我虚弱至极的道:“洱海西城沙滩上,快!”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此刻沙滩上的人将近一部分已经苏醒了,我看到了崂山的五仙教的,但是都没有什么熟人,也不知道此刻胖子和张丹峰到底怎么样了。
十多分钟后,白羽打了一辆出租风驰电闸的赶到,接上我后看见满身的伤口,豆大的泪珠已经啪嗒啪嗒的流淌,司机师傅从后视镜扫了我一眼,道:“这年头还整黑社会火拼,日了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白羽瞪了司机师父一眼直接开口去医院,我摆手阻止,而是叫司机师傅带着我们围着洱海转,毕竟还是担心胖子的安危,他们应该也是在洱海边缘。
可是那一晚,我跟白羽找遍了整个洱海边缘,硬是没有找到胖子和张丹峰,凌晨时分我才赶到医院清洗包扎伤口,除了腹部伤口比较严重以外,其余的倒也不碍事。
住院期间,我每天都会拨打胖子的手机,但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我也叫白羽围绕洱海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胖子的踪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莫名的觉得心里很烦躁。
还没等伤口彻底痊愈我就出院回到了之前我们居住的宾馆,以为能够在这里等到胖子回来,岂料十几天过去还是没有胖子的消息,这个时候我知道,胖子肯定是出事了,或者人早已离开了大理,不然这么多天过去不会不打电话给我。
有件事需要特地说明一下,就在我出院的第三天,甘凤池给我打了个电话,也没说叫我去宗教局报道的事,只是语气很凝重的问我在船上发生的事,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一五一十的说了,甘凤池听后也没表态什么,只是匆忙的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有点摸不透。
按道理甘凤池不把我骂回西南宗教局分部不行,各种粗言秽语,可没想到他居然一字不提这件事,我心中虽然觉得事情已了,有想去之心,而且陈家兄弟再三邀请,陈祖明甚至死在英雄楼,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也是因我而死,我心里多少有点愧疚感觉。
可既然甘凤池没提到报道,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只看后续如何了。
而随着洱海之事过后,大理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他们每天过的生活都是一个样,很简单很平凡,洱海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根本不用知道,也用不着知道,而我在这段时间也似乎放下了很多心里上的压迫感,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没有杀戮,没有争抢,也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切都似乎与我之前的生活一样。
简单!平淡!
颇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但这种日子怎能过得长久,从慧慧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人生后半辈子的路都不会太平,都不会平坦。
那是我出院后的第十三天,我躺在宾馆的落地窗前观看着楼下的风景,心里想着怎么去宗教局报道的事,很突兀间,我的电话突然响起,这让我感觉很诧异。
迄今为止,我的电话上只有几个人的通话记录,陈祖新的,胖子的以及白羽,甘凤池跟我通电话都是座机,所以我觉得很诧异,一般是不会有人给我打电话的,我还以为是胖子,急忙掏出手机来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我很谨慎的接起电话,一个女子急切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请问是向南先生吗?”
我一愣,当即道:“请问你是?”
女子听到我的回答,急忙道:“是你就好,你快回南山县一趟吧,你弟弟出事了。”
“什么!”
我一步站起,声音很急切的问:“向辉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电话中女子声音有点不知所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撞邪了,现在人失踪了,你快点回来吧,要不是从他的宿舍找到你的电话,我们还不知道他有个哥哥,昨天……”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挂了电话,眉头紧皱浑身紧绷,向辉是我的亲弟弟,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他不能出事,也坚决不能出事。
“白羽!”
正在逗小不点的白羽回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脸色铁青:“走,回南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