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个月后,子先生面目已经抖擞,只是长发垂肩,再不像往日那那般神采飞扬。
这日杨凤林来,与子先生一起,做马车上到沧阳。
打开凤鸣巷大门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是张陌生的面孔。
这个人一脸憨厚,是村中最为老实忠厚的人。
有人除了高价,让他上来照顾博先生。
这个人是谁,博先生一直没有说过。
后来,一直有人在猜。
说,这个人是博先生的儿子。
但,博先生是没有儿子的。
说,是博先生的徒弟。
但,博先生死的时候给人说,
他一辈子都没有徒弟。
有人说,那是博先生的亲戚侄儿一辈,
这还让人觉得有些可信。
一个人就算没有老婆,没有儿子,没有徒弟,哪怕没有邻居,
但亲戚总还是有的。
因为,这个不是由他选择的。
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叫老曹。
老曹是随着博先生走完生命最后一程的人。
事先,便让人带信给了博先生,所以博先生早已经准备好了。
进了门,老曹便很自然的退到了博先生的身边。
“还好么?”
子先生开口问。
博先生点了点头。
、
“还好!”
“你还在看书?”
子先生看到了博先生身旁放着书。
“看不了了,可以听。老曹有两个优点,第一是认得字,第二是耐心好!”
博先生回答道。
“嗯!挺好!”子先生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走?”
博先生点了点有,摸着拐杖站了起来。
“走!”
众人离开了凤鸣巷九号。
马车缓缓的向着三川九湾十八官行驶了过来。
马车并不是真的要下到九湾十八官来,到了二郎庙便停了下来。
众人便逐一下了马车,马车就停在了二郎庙的门口。
说是门,其实只是一个栅栏。
栅栏的里面早已经落叶铺满地。
杨凤林突然想起了约莫是一年前,他为子先生报信的时候。
那时,杨凤林第一次走进二郎庙中。
栅栏门里面的小路,虽然是一条土路,但却被老先生打扫着一尘不染。
老先生坐在里面的小屋子里面念经。
那个时候,杨凤林还不知道老先生的身份。
他只是草草的带了一句话,便又离开了……
后来,杨凤林在这里认识了灵先生
在这里养伤……
想到这里,杨凤林的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众人并没有走进二郎庙中,在二郎面的芮官山下有一座坟,坟头上面已经长满了草。
只是一个土堆,上面连个碑心都没有。
不知不觉白羽道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九个月了。
老先生死得时候,身上有三处刀伤,六处枪伤。
与老先生一起死去的还有许哥。
许哥站在前面,身上究竟挨了多少枪,已经没人知道。
子先生大腿上中了一刀,许哥伤在肋骨,杨凤林伤在手臂。
当时,军队的人如同发了疯一般,地上只要还在活着骨族都几乎被活活打死。
若不是张牧之没有死,而且坚持在上来,恐怕在场的众人无一生还了。
白羽道人一生救人无数,却不曾想落得如此下场。
离开了二郎庙,子先生等人有折身上了沧阳。
许哥葬在了沧阳。
本来可以先看许哥,在下到二郎庙来。
但这样虽然方便,但却辈分不符。
于是,子先生夺走了一程。
在许哥的面前,博先生泣不成声。
许哥一生都想学血脸巫术,博先生虽然也有传授,但总觉得时日还长,日后时间还久,有很多的时候,博先生宁愿选择留在大书房中看书,也不给许哥传授血脸巫术。
许哥也不恼,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面试着描绘血脸的轮廓。
施展血脸巫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描绘血脸巫术。
轮廓是遵守着一定的法则的,一定不能错。
于是,许哥画着画着就好像懂了一点。
但终究只是懂了一点,还是有很多的地方不懂。
不懂的地方,许哥就去问。
问博先生。
问的时候也不对。
博先生这个时候,往往正是看书看得痴迷的时候。
许哥问,博先生要么不回答。
要么就敷衍几句。
许哥,有的时候也恼。
恼了也不骂。
然后一个人出来,出来仔细琢磨。
一琢磨,就发现博先生说得跟没说一样。
这样一来,许哥也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对付博先生的。
许哥索性将血脸画错。
明明知道是错的,也故意画错。
而且将错的血脸摆在很明显的位子,然后让博先生看到。
博先生看到了,自然就不行。
非得把错的地方改过来。
不改过来就睡不着。
博先生的改的时候,最为专注,大脑夜一直在思考关于血脸巫术的问题。
这个时候,许哥问。
很多问题,博先生都会回答。
博先生发生中计了便开怀大笑。
许哥也跟着笑。
两个人都笑得极为的开心。
现在,博先生在想起这些来的时候,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
许哥陪伴波先生已经有二十三年的时间了,足足的二十三年。
一个极为漫长的年代。
许哥的年纪,其实还比博先生要小,而且小很多。
然而许哥,却走得这么早,而且早很多。
博先生的眼睛已经瞎了。
在院子里听见老曹走路的声音,博先生就叫许哥。
不知道老曹是习惯了还是故意在宽慰博先生。
博先生叫老曹许哥。
老曹也答应。
听着老曹答应,博先生就显得格外的欢喜。
但是老曹走进了,博先生又想起来了,老曹不是许哥。
许哥已经走了,然后博先生就又哭了起来。
拜祭结束了许哥,众人又回到了凤鸣巷九号。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李队长。
李队长,还是那个李队长。
职位没变,工作也没变。
只是工作的地方变了。
沧阳警司府改成了沧阳公安局了。
工作的衣服也变了。
之前是纯黑的制服,现在变成了土黄色。
李队长见到子先生顿时便欢喜了起来。
“子先生,博先生,凤林,许……老曹,你们好啊!”
李队长上前来打招呼,差点随口叫出老曹来。
“你好!”子先生回答道,“你现在是?”
“公安局大队长!”李队长开口说道,顺便再说了一句:“我已经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了,现在我们都以同志称呼!”
子先生点点头,波澜不惊的心中顿时起了一丝涟漪。
“你现在还是大队长?是升了还是降了?”
博先生开口问道。
难得见得故人,博先生开口说了一句玩笑话。
“不升不降!能偶混碗饭吃就不错了!”
李队长正说着,后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老先生……”
这个人的声音,子先生记得很清楚。
若不是这个人,只怕在场的众人早已经做了冤死鬼了。
“许久未见!”子先生开口说道。
“不错,的确是许久未见!”
来人是现在的沧阳县长。
也是从前的沧阳县长——张牧之。
八字杀印相生。
子先生记得很清楚。
“大家近来可都还好?”
牧之也穿一件土黄色的衣服,比起他之前所穿的中山装来,整个人就显得没那么精神了。
“好!好……”
众人一致回答道。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牧之的这句话说得很真诚。
“一定!一定!”出于礼貌子先生回应道。说完,子先生有多说了一句:“牧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有句话我的说!”
“先生,请讲!”
牧之语气极为恭敬。
“八字杀印相生,注定大起大落!你现在是起,但要记得落在后面,如果起时收手,落时未必就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