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其因就必有其果,因果轮回,万物皆如此。
子先生将黄纸将从地下挖起来的银菩萨和帽链用黄纸包住,忍不住叹气了一声,当下摇了摇头,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子先生,怎么样了?”直到这个时候,李秀珍方才开口问了句。
“记得每日用三颗小枣,五粒枸杞,加少量红糖,熬成半碗汤,分个分两三次给孩子喂下,便可以了!”子先生说话之间又看了看手中的银锁,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轻易不让人察觉的伤感。
“好了,太好了!”李秀珍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哭红的眼睛也重新绽放出来欢喜的神情。
这个时候张国志也从偏房里面走了出来,正好听见子先生的话,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凑了上来赶紧锦上添花,说道:“这下终于没事,终于没事了!好了,好了……”
李秀珍看了一眼,也终于不是那么仇恨张国志了。
子先生何等犀利的眼神,当下便开口说道:“这孩子还得靠请国志兄弟要个名字呢?也还得人国志兄弟这个干爹!”说完了又对着张国志说道:“这次你可得自己好好想想了!记住的有土有木!”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张国志使劲的点点头,然后一脸郑重的对着李秀珍说道:“亲家,你放心好了,这次的名字我一定自己给他取出来,就是今晚不睡觉也得想出来!”
“哎,这觉可还是得睡呢!”站在一旁,又耿直又老实的彭老跟赶紧说道。
这一说,可把在场的众人全都逗笑了。
这一笑,使这个阴翳了太久的院子平添了一丝欢喜的氛围。
“你可得好好想想名字,这孩子三岁,六岁,九岁,若是每年能够在你家住上三十来天,那是最好不过了!”子先生开口说道。
“这个一定,一定!”张国志连忙说道,语气诚恳不已。到了此刻张国志与老彭家之间的矛盾算是彻底划开了。
众人有说有笑,在彭家说了大半晚上的话,然后准备睡觉。
第二天,鸡鸣的时候众人便起了床,都是农家做活的人家,起床自然要早一些。
“子先生,我想好了名字,你给我看看行不行!”第二天张国志第一眼见到子先生便一脸欢喜的说道。
“森奎,子先生您看怎么样?森是森林的森,奎是一个大,下面两个土的奎!”张国志一脸期待的看着子先生说道。
子先生略微沉思了一下,赶紧说道:“可以啊,很好啊!”
既然子先生也说好,其他人自然也也不敢会反对,孩子这就定了下来,重新认张国志为干爹。
这里的事情既然已经了结了,子先生便要走了。李秀珍和彭老跟却无论如何也不让子先生走,一定要留子先生多住几天,但子先生如何肯留?
一方要留客,一方要走,两方正是争执间。有人从远方大喊着跑了过来。
“子先生?是子先生吗?”
看样子,又有人家出事了。
来人是四维村的杨子荣,见得子先生的时候已经跑得满头大汗。杨凤林与杨子荣还是四维村的本家,见得族叔来,也是吃了一惊。
杨子荣的第一句便让子先生大吃一惊:“子先生,我的儿子中闯鬼中邪了……”
子先生和杨凤林几乎是跟着杨子荣一路小跑来到了杨子荣家。
几乎整个杨家的人都围着春林家。以前,人情厚,钱财薄。一家出事,整个家族都聚在一起,能帮忙的帮忙,能出主意的出主意,就是帮不上忙,出不了主意,也聚在一起,凑份人气。
子先生走进来,看了看春林的脸色,又将春林外衣脱下,语气变得震惊起来:
“这不是中邪,是被抓猪了……”
说起“抓猪”,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千万不要以为是抓一头猪那么简单!)
这是三川小平坝子里面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说法。
懂得其中含义的人,只要听见“抓猪”两个字,便不寒而粟。
抓猪,简单通俗的是就是抓替身。
据古书记载,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死前怨气不灭,死后冤魂不散,游荡于人世间,入不得地狱,也无法进入轮回,必须要害死一个人,留下一个冤魂接替他在世间漂浮。这种说法多指水鬼,被淹死的水鬼,游荡于水中,寻找替身。此所谓抓替身。
但,这里的抓猪,抓替身却是邪术之中的另外一种说法。大致意思为:一个人被侵犯邪灵招致灾害疾病,无法破除。于是找一个替身来,多为无辜之人,将所有的疾病灾害通过邪术转接给这个无辜的人,这个人代替承受灾害疾病,是残害他人性命的歹毒手段。
抓猪,是部分少数民族邪术之中一种极为高明的手段。
在场众人听得抓猪二字,无不骇然。杨子荣,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坐在地……
子先生将春林的外衣脱下,发现了春林后背上被花了一个紫红色的血脸,是血脸阿布的图腾。
在场众人见得这个图案,立即吃了一惊。
“赶紧找块抹布来!”子先生急忙对众人说道。春林家爷爷立即出去,一把将洗脸的毛巾从晒衣服的铁线上扯下来,跑进来,递给子先生。
子先生从随身的工具箱冲拿出三道黄符,咒语念完,焚烧黄符,将灰烬溶于水中,用抹布蘸黄符水,使劲往春林背上擦。
一定要将血脸擦去。
然而,无论子先生如何用力,却始终擦不掉,而且颜色还越来越鲜艳。
子先生着急,众人看着也急。
“赶紧去找一只黑土狗来,我要取狗血,谁家养着公水牛?剪一撮水牛额头的牛毛来给我!速度要快”子先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我家有条黑土狗,不过还是个狗崽子,子先生你看行不行?”杨子松赶紧接话。
子先生一听,试了试春林的脉搏,急说道:“可以。赶紧带过来!公水牛呢?”
杨子树在人群中接话说道:“牯子牛,脾气大,吃口大,一般人家都没有,但是曾家村曾碧燕家养着一头!”
“赶紧去,记住一定是额头的牛毛!速度要快!”子先生如同一个中军帐中军马大元帅一般,神情威武。
曾家村距离湾子村有三里多路,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杨树林得令,撤腿就跑了出去。
此刻春林躺在一床席子上,脸色越来越差,而且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黑狗崽子已经带来,杨子树的公牛毛却迟迟还没有回来。
春林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春林母亲摸了一下春林的手,“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此刻春林的手已经没有了一点温度,冷得像一块冰。
随着春林母亲的哭声,众人心头一紧,陷入一股无形的悲愤磁场中。
这个时候,取公牛毛的杨子树冲了进来,跑得满头大汗。众人赶紧劝住杨凤林,一起看子先生如何应违。
子先生一把揪住黑狗,任凭其叫唤,直接用刀割开狗腿放血,狗血流入白瓷碗中,忙用火将公水牛额头毛点燃融入狗血中。
刹那之间,狗血如同沸腾一般。而子先生也不用抹布,直接用手蘸狗血,为春林擦去后背上的血脸。
狗血一经血脸处,血脸立即消散。
众人见得狗血化开血脸,都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个时候,春林的母亲却哭得更惨了。
“春林没气了……没气了!我的春林啊!”春林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啊?春林,你……”春林的父亲杨竹林一下靠在了背后的土墙上,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众人已有人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