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家鬼屋的事怪就怪在了这里,明明是间鬼屋,明明藏有凶灵,怎么这一切说没就没了,说消失了就消失了!子先生百思不得其解。
  事已至此,子先生不能就这般回去了。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子先生这事得给个了结。于是,留下了应对之法给那陈连铸。
  至于要在何处建照壁,何处栽树之类的风水格局改造,都告诉给了他陈连铸。要怎么做,子先生就不会再管了。
  子先生离开了四维村,杨凤林就不能再跟着子先生回去,虽说子先生已经答应收杨凤林为徒,但还得三十岁之后,况且杨凤林家还处在一穷二白的状态,平日里没事还得帮助家中做农活补贴家中。
  在子先生二郎庙养伤的这段时间,九湾十八官发生了一起血案。
  彭燕,三川彭家村人,沧阳第一学府在校女学生。二十八日晚离校,时至今日音讯全无。失踪已有五天,三天前已报警,警方介入调查,依旧毫无结果。最后有人见到彭燕是在沧阳北街口。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全家老少以及沧阳警卫几乎找遍了整个沧阳县城依旧三川九湾十八官依旧没有任何的下落。
  一个女学生失踪五天,音讯全无,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彭燕父母实在无计可施,只得来找子先生。正好,这日杨凤林来子先生这里。
  来找子先生干什么?请子先生请鬼神问香。
  问香。在三川又说瞧香,看香。
  香,指烟,腾腾升起的烟。是由人带着一定的目的焚香敬鬼神,而鬼神将答案显现在烟上。此所谓看香。
  找到子先生,说明事情缘由。
  子先生静静听完,等了半响才开口说话:
  “这件事,我做不了!”
  子先生这话一出,莫说是彭燕父母不信,就是站在一旁的杨凤林也觉得有些意外。
  做不了?这三川九湾十八官的鬼神之事还有子先生做不了的?
  “子先生,我知道您为难,但是无论如何您也要救救我的女儿啊!是死是活,我们总得知道个消息啊!”
  彭燕父母几乎要被子先生跪下了。
  子先生面无表情,只是平静的说道:“问香,自有问香之人,你们要去找问香之人!”说罢起身回了里屋。
  彭燕父母还想再求子先生,但子先生已经进了里屋。
  “你们在别处去找找吧!师父不接这问香的活,自然是有师父的理由!”杨凤林赶紧在一旁劝说道。
  待彭燕父母走后,杨凤林忍不住想多问一句,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问。
  彭燕父母心灰意冷回到彭家村,向其他人打听问香之人。于是又问到一个彭婆。
  彭燕父亲彭铁柱,母亲马文花。据辈分推算起来,还和彭婆是本家。彭婆住在翠湖边,往北走个一里路,里面有一座小土房子,房子又低又矮供着不知名的神仙。院中有一颗大桑树,树根纠结如同缠蛇一般。
  要见彭婆,必须要有礼物。见面礼为两盖红糖,三斤米,四块茶叶,八个鸡蛋。
  彭铁柱夫妇准备好了见面礼,一路便奔着彭婆所在处来了。
  那天是个响亮的大晴天。过了初秋的暴雨,便是初冬前的亮晴天,一望无际的蓝天,万里无云。
  彭铁柱夫妇来到彭婆小土房的面前,不敢冒昧打扰。站在院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院子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声音阴沉且嘶哑,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彭铁柱夫妇这才走了进来。进得门正面是一件堂屋,堂屋开着两道木门,五个青红石阶组成堂屋台阶,青红石年代久远,石面磨得光滑透亮。
  “来了就进来吧!”木门里面有一丝青烟飘了出来,老妇人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了出来。
  彭铁柱夫妇战战兢兢,沿着石阶走到了堂屋前,一抬脚走了进去。
  彭铁柱一脚差点踏空,身体几乎站立不稳。原来,堂屋里面地面低于外面石阶,这一不留神,彭铁柱一下子踩了个空。
  妻子马文花赶紧拉住丈夫,两人走了进来。
  堂屋里面灯光极暗,正对面的中堂神龛之上供着一副神仙画像,两旁点着两盏古灯。灯光实在是暗得可以,虽然灯亮着却跟没有亮着一般。以至于彭铁柱根本看不清供着的神仙画像上面竟然是什么模样。当然也是心虚,不敢看。
  神龛过来坐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一声三川坝传统老妇的打扮,依稀可以看得清面容轮廓,却看不清五官。老妇人面前有张小桌子,桌子上面铺着一张兽皮,那兽皮彭铁柱没见过。兽皮上面放着一盏灯,灯点着,灯光依旧微弱得不行。灯旁边是一个鸡爪子模样的兽爪。桌子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面烧着什么东西,没有火光,只见得青烟一阵一阵的飞出来。
  “我的规矩你们都知道?”老妇人吸着旱烟问道。浓烟从口中一圈一圈的喷出来,使整个屋子里的光线更加的暗了。
  “知道,知道!”彭铁柱赶紧说道,说完将手中的红糖和鸡蛋向上提了提。
  “嗯!”老妇人点点头,接着说道:“放一旁!过来坐下!”说完便从黑暗中摸出了两个小板凳来,放在桌子的面前。
  彭铁柱夫妇将东西放在一旁,赶紧走来坐下。
  “见面礼,我是受了!你们要问什么尽管说,问完之后,钱我还是要收的!”老妇人将旱烟放在了桌子上,目光打量着彭铁柱夫妇。一对黑亮的眼眸在黑暗中好像隐隐发着光一般。
  “这个一定,一定……”彭铁柱后背有些发凉,心中有些莫名的恐怖。妻子马文花也好不到哪去,一把抓住彭铁柱的袖口,隐隐的有些发抖。
  “问什么!”老妇人问道。
  “我,我的女儿始终了六天了!找不到人,我想问一下她是死是活,人到底在何方……”彭铁柱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叫什么名字?”老妇人用黑暗中暗处了一个铁片来,蘸了蘸什么,问道。
  “彭燕!”彭铁柱说道。
  老妇人用铁片在一张黄纸上划拉着。
  “生辰八字多少”老妇人接着问。
  彭铁柱赶紧将女儿的生存八字说了。
  “走丢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彭婆问道。
  “上衣是件白寸衣,裤子是灯芯绒的”彭铁柱说道。
  彭婆听闻点点头,将手中记录好信息的黄纸在面前的灯上点燃,放在了桌子旁的铜盆中,在铜盆旁支起一面白布,随后口中咕噜咕噜的念起咒来。
  突然间,整个堂屋变得异常的冰冷起来,越来越冷,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冰窖。铜盆里面的青烟越来越浓烈,整个堂屋里越来越暗,原本微弱的灯光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了。
  彭婆终于念完了咒,一对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铜盘前的白布,此刻青烟正环绕着白布散开。
  “人已经不在了!”彭婆开口说道。
  “啊……”彭铁柱夫妇如被雷击,全身发抖,泪如雨下。
  “呜……”妻子马文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尸体被藏在沧阳东南方一处石洞中,洞前有个水塘!”彭婆接着说道。
  彭铁柱咬牙一把将眼角泪花抹去,怒声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在黑暗中,彭婆的目光如同闪电一般的盯着彭铁柱,如同一只苍鹰盯着一只老鼠。
  “贼小子,敢在我这放肆?”彭婆语气中带着怒意。
  站在一旁痛苦的马文花感激拉住彭铁柱,连忙道歉道:“不是的!不是的!彭婆,我家男人不敢的……”
  马文花赶紧给了钱,扯着彭铁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