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起酒店里的那一幕,我轻快的拉着芷柔往上便走,一节节的扶梯落在身后,辛亏搭乘扶梯的人不多,我们一会儿就上到了二楼,松开芷柔的手,看着扶梯口的地形图,下去的扶梯在另一头。
  “柔儿,我得下去我不放心那个和尚!”
  芷柔很是困惑“怎么啦,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看你急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一把伞吗?”
  “不是…唉…”
  我心里的顾虑,我不知道该如何给她解释。
  她火急火燎的再度拉上我的手往三楼去“放心吧,大和尚会帮你保管的,哥你就别担心了,我相信他。
  “强哥,我妈刚送到急诊室去了,我爸在外面的等着,这会儿结果应该出来了,可能又有不一样的结果,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未等我回应,芷柔已带我到了通往三楼的扶梯口。我站立不安不想踏上扶梯,只想下去看看,却是被芷柔的一番话给说得不得不踏了上去。
  “怎么又进去了,不是说检查过了吗?”
  “是我爸,他和我盯着我妈一个晚上了,我妈都没反应。就在二十分钟前,再次请医生做检查了。”
  “这样?那我们快去吧,你爸这会儿该着急了吧,在第几层?”
  “第四层。”
  到了第四层,芷柔带着我往左行去,越往左医院里固有的一种药味越发的浓郁起来,时有一两个拿着诊单的人出来,我捂了捂鼻子,跟到了左侧尽头。
  两排天蓝色的靠墙短椅对立分布在内,坐满了不同的病人,有的还打着吊瓶,有的还缠着绷带。更有的在家属的陪同下,缓步而出的病者,一个个是面容枯槁,精神涣散,那些家属也是唉声唉气的。
  挤过人群,左面约有十米,就是急诊室门口了,玻璃的门上书着安静禁烟等等标识。
  打量着医院的这些个病人,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最头排头的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双腿分开,膝盖撑着双肘,胳膊往上支着下巴。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衣,白色的裤子,一头浓密的黑发也有不少白的。只见青筋分布在他手背上,时而抬手刮了刮自己的头发有些躁然倒也是竭力抑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耐心的等待下,他将头埋在了掌内,透过指间的缝隙,能见到他侧面的道道皱纹,这人就是我的老丈人。
  我深吸了口气,浓郁的药味混入心肺,脑子有些眩晕,让我有些发飘。
  我躬身打着招呼,给那人打着招呼声音很轻“叔~叔…。”
  “嗯?”老丈人先是一怔,可能是太瞌睡了,没抬起头来,我又叫了两声,并轻用手蘸了一下他的肩“叔…叔…。”还是没反应,看来是太累了,熬夜伤身,又伤神,同时丈母娘的事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有些神智退慢,在当我正想去点第二次的时候,老丈人突兀的抬起了头,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露倦意,正好看着我这点过去的手!
  呃…被他这么一下,我伸着的手便僵在了空气里。
  “嗯?”顺着我手纸往上,他一眼就见到我了,有些懵。
  我赶紧是把手缩了回来。
  “呃…叔叔…我是萧强!”
  “萧强?”老丈人突然就站了起来“来…来了?”
  “呃…”我有些哆嗦着点了点头“叔叔,那个阿姨怎么样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检查完了吗?”
  “唉~”他叹息一声摇着头,瞧了我两眼,又看着边上站着的芷柔,让开位置“柔儿哇,再有一会儿检查结果可能会出了,你坐着等一会儿,我跟萧强又两句话说,这里人多不好说话免得影响到他人,我们到外边说。”
  芷柔扫了一眼急诊室的门,又看看我再看看父亲。
  “好吧,爸别说过激的话啊,哥他身体才好,不要多说他了。”
  “放心吧,我不会说过激话的。”父亲,拍了拍女儿的肩叫着我往外就去,我心里很忐忑到了嗓子眼。
  芷柔爸爸在电话里那暗指的意味,让我十分的不安,一会儿指不定说些什么我不想听到的话,更有可能让我跟芷柔分开,要我离开芷柔。
  毕竟他听过芷柔母亲的那番话,那番话可能说的我‘打女人’保护不了芷柔等等,思来想去心里直打鼓,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我还不能用手抹一会儿可能把妆弄花了,不过兴许这妆已经花了吧,唉,我他么的倒霉了!我要倒霉了!
  硬着头皮,出了回廊,跟到了没人的地方,老丈人瞧这左右无人,声音大了一点。
  “女婿啊,有些话我也就只敢和你说了。”
  嗯?这口气一下否定了我自己的原有思想,看这意思还是把我当女婿的。
  “叔叔,您有话尽管说,我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你给我说我改…我改。”
  “不不不…我想说的…唉~”老丈人语重心长的打量着我沉闷的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女婿哇,绕家要完了!”
  绕家要完了?老丈人这一句话,就像一颗炸弹似的在我脑子里炸了,引得我有些耳鸣,我柔柔耳朵,不敢相信“叔,您说什么?不…不要吓我。”
  “女婿啊,我知道你听的清楚,所以在就不重复了。‘绕家’陷入了危机,千尺的事还有现在夕雨的事,都非人力能及,我是知道的。”说着说着,老丈人缓缓闭上了眼。
  千尺和夕雨的事…夕雨是我丈母娘…老丈人知道是非人力能为的?
  “不是叔…你知道不是人力能为的?”
  他点着头把眼睁开了,再次扫视着走廊里的一举一动,偶有病人过来便减小说话的声音。
  “三年前,你父母那事…当我听柔儿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是人做的。我虽本身没有此等学术,但我拜访过一些高人,深信阴阳风水…了解阴阳之道以后。就会积虑于自身,我希望千尺能帮助到自我,同时也能济助一些人。千尺他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阴符门下的…”
  哦,原来是这样…千尺是由于老丈人,才去学习这阴阳之术的。
  “不过,这里头的学术,我是没有告知除去千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你是知道的第二个。”
  “那您告诉我这些事是要?”
  老丈人眼露恳切,威严不在“保护好柔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她,你能答应吗?”
  怎么听怎么是临别的话,老丈人是预测到了什么还是?可不管怎样,我也得答应。
  “放心吧叔!我会保护好他的。”
  “嗯,我知道你会答应的,不过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把你叫到医院来,想亲口听到你的承诺。”
  我躬身下拜“叔,这你可以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保护好芷柔的。”
  “不不…你不光要保护好她的人,还要保护好她的心,柔儿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辜负了她,不能呐。”
  “叔,我一定不会辜负芷柔的,我会守护她一辈子。”话是这么说,这是我内心的直言,可我一说完话,脑海里就回忆起妹子水沫儿,回忆起林若瑄那冷艳模样。
  老丈人轻声一笑,犀利的眼神微瞥着我。
  “萧强,我从你眼里见到了一丝迟疑。”
  “呃…不是的,我没有迟疑,我是在…”
  “好好…”他竖起手示意我听他说。
  “哦,您请讲。”
  “尽管你眼神中有迟疑,还是回答的斩钉截铁,柔儿交给你我也是放心的。萧强,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我不假思索的点着头。
  “好啦,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他拍了拍我的肩“回去吧,柔儿会着急的。”
  “不是…叔…阿姨到底怎么了,您说说呀,如果非人力能为,那送到医院来是做什么?”
  “她被人下了咒印,送她来医院的目的就是医院相对安全一些,那帮人行动势必有所顾虑。”
  咒?什么印,丈母娘被人下了咒,老丈人怎么也略懂一些这里面的道道吧,怎么不请人来?
  “叔,您认得一些人的吧,为何…”
  他再次伸手打住了我的话,背过身去看着那回廊尽头“你看见那些拿着诊单的病人了吗?”
  “嗯?嗯嗯,看到了。”顺眼看过,回廊那头,三个病人两个身体颤抖,只有一个还有个人的模样。
  “他们的诊断结果不同,才会有不同的反应,身体外在呈现不同的状态,那些身患绝症的病人病入膏肓,化疗折磨得他们面容枯槁,憔悴不已…结果还是一样的。”
  “嘶~”一听这话,我倒吸口冷气,老丈人这话的意思是在间接的说明丈母娘的‘咒’,是说这咒没得解?不会吧,这咒是人下的…。
  正想着,传音室里传来一个女音。
  “4325号病人,诊断完毕!请家属过来!”
  老丈人拍了我一下,便往里走。“萧强,你跟我来,是你阿姨出来了!”
  “好好。”我紧跟着老丈人,穿行在两排座椅房间的空当,朝着急诊室看去,玻璃门已打开了,护士退出一辆白布轮床,芷柔在边上跟着,盯着床上那病人不挪眼,面上的担忧神色只增不减。
  “咕噜咕噜…”轮床下的轮子摩擦在砖地上,我心里莫名的发毛,到底是什么咒?
  老丈人在离车几米的位置停住了,我也跟着停住了往外退着,出了回廊,等着那轮床,护士随着芷柔过来了,那床上的病人是一个女人,约有四十多的年纪,白皮肤一头的长发,身着病服,平躺着双眼睁着看着虚空,一语不发,看不出什么情况。
  “柔儿,阿姨怎么…”
  我想问问怎么样,老丈人摇着头,我又把话咽回去了。默默的跟着护士芷柔朝着那头行去,来到尽头左转便见有两部电梯,护士进了一部,老丈人带着我去了另一部,电梯里就我们两人,按动‘6层’后,我和老丈人没有什么交流,电梯顶上隐隐滑动的是绳索的扭转声和梯箱抖动的声息。
  “咣~”电梯开了,到了五层,那推床的护士和芷柔已是先我们一步朝着左拐驶入一个回廊,回廊外面,分左右也是大小的床铺,有空着的也有躺卧的病人。
  老丈人领着路,小跑两步去跟那护士“在那边尽头,给弄了个房间6322,她这情况特殊,好照顾点。”
  “额,是。”
  到了6322,一进门是两个床铺,中间间隔有一米多,有些房间四五个床铺的的确要好很多,不过在医院是不会有旅馆那种单人间的,这是不可能的,医院的床铺都是很紧的。
  一左一右靠墙,左边床上躺着一个小孩,男孩闭着眼,大字躺,没盖被子。房里有窗户,窗帘拉的紧紧的,屋里不是太亮,却也不太暗。
  护士把丈母娘抱扶到床上后推着车就出去了。父女两个帮她搭上了被子,忽而再见那丈母娘眼睛突而已闭上了!
  嗯?怎么闭上了,电话里听芷柔的语气,是说她母亲晕了,不能动弹了,那这眼睛是…是怎么了。
  老丈人见我看着丈母娘明白我心里的想法,轻声道“小强把门带上一点。”
  “哦…哦。”我伸手便把门给带上了,便听父亲对女儿“柔儿,医生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查不到问题,这是诊单。”说着,芷柔把搁在一旁的诊单拿给了老丈人,他看了两眼一声叹息,递给了我“小强,你也看看吧。”
  “哎,好。”
  拿过诊单,我给翻开了。颇为复杂的检查报告,几乎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有两句凌乱的话‘指标一切正常,身体并无异样’,仔细确定过了真没什么特殊指示语,我把诊单给合上,还给了芷柔。
  “芷柔,你电话里不也是这么说的,检查了两次都检查不出来?”
  “嗯,检查不出来。”
  看了看丈母娘却是无可奈何,“阿姨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状况的?”
  芷柔支吾不语,老丈人无奈道“一个星期前还是好好的,就这几天昏昏沉沉有些不适,我就开始留言,不曾想留在昨天晚上昏沉着就再也没有起来说过话,也没有动过。”
  “没动过?”奇怪了,她眼睛刚才不动过了吗?是有人看不见,还是…大个活人在这里,怎么连闭上眼睛的事你们都看不到?我揉了揉眼,再看向那丈母娘,的的确确她眼睛是闭上的,难道是眼花了?
  “是啊,我妈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都没有下过地。”
  “嗯,快一天了,唉~”老丈人悠悠叹息,搬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呃…”
  算了,也许是我太累了吧,我也找个地方休息下眼睛,低着头拍下了下身上的酸疼,我朝着那小男孩躺着的床上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床边,朝着床上看过去,那小男孩警觉的睁眼了眼,坐了起来。
  嗯?我上下打量着那床上的孩子,他也打量着我,警醒的要从床上爬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
  转念又一想兴许,是小孩子胆小,我还是别过去了,扫视一眼也没有多的凳子了,绕过床边,我向芷柔那侧,准备着坐在丈母娘的脚边,却是发现老丈人和芷柔都在盯着我看。
  “你们在看什么?”我以为是自身脸上或是身上有脏东西,摸了摸。
  “哥,你往那床上去干嘛!那边有没有人,你还盯着那床头看,你看什么?”芷柔手指,那床铺。
  “那床上有一个小男孩,他躺着在呀!”
  “小强,那床上没有人呐?”老丈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听闻我说,上下瞅着我。
  “小男孩,你们自己看,在那儿呢!”我也把手一指,无意间再看那床上哪里还有小男孩,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我眼花了?我揉了揉眼睛,直到眼睛有些干涩了,确定自己不可能看花了,再去看那床上,真的是一个人为么有…
  “强哥,你不是病了吧。”疲倦中透着忧虑,芷柔与我对视。
  “不能啊,我没病,刚才还看到一个小孩?可能是没有睡好吧。”
  “嘎~”
  谈话中骤时,6322的房门被打开了,有几个护士推着一辆轮床进来了,床上是另外一名女患者,这人也是跟丈母娘一样的闭着眼,家里也是担忧的神色,把病人抱到床上放好,这护士离去。
  出于好奇,我站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这女患者,这人的年纪也就三十岁不到,头上戴着护网看来是做了什么脑部手术或是什么的。微微皮肤有点灰色,高鼻梁,两道细眉,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老爹,你好。”我跟那床的家属打着招呼,一个老爷爷,胡须微黑头发全白。
  “嗯,有事吗?”老人用浑浊的目光扫视我一眼,环视着芷柔老丈人。
  “这是您?”我指着那床的女病人。
  “孙女~一手带大的,车祸,脑出血,昨天做完手术,才检查去了,昏迷了一天了,医生说过两天兴许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