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敌人逼近,孟桐双眼通红的看向陆启山和夜雨柔,又看了看她怀里被吓到而哭闹不止的九歌,手指轻轻地抚上她娇嫩的小脸上,笑着道,
“启山,我们家旷修拜托你了,告诉他,爸爸妈妈都很爱他。”
说完,不等陆启山阻止,径直冲入敌人,一手拿着一把枪,一打一个倒下。
陆启山一摸,才发现枪不知什么时候被嫂子拿走了。
孟桐回头大吼,让他们快走。
陆启山闭了闭眼,拉着夜雨柔转身就跑,开着前面狙击手的车飞驰而去。
孟桐笑了笑,子弹用完了。
身上鲜血淋漓,不知中了多少枪,柔弱的身子缓缓倒在陆渊的身上,孟桐弯起嘴角,伸出手与陆渊的十指紧扣。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天堂地狱,我都陪你。
陆启山带着夜雨柔一路飞驰,夜雨柔满脸泪水,说,连累了陆渊和孟桐,害的旷修失去父母。
陆启山紧紧抿着唇,神色凌厉,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夜雨柔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她无辜的大眼眨呀眨,殊不知刚才经历了多惊险的事。
小小的拳头放在嘴角,慢慢的啄着。
夜雨柔笑的苦涩,“九歌,你记着是你大伯救了你,他是你旷修哥哥的爸爸,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爱你旷修哥哥,知道吗?”
小九歌啊啊的叫着,小小年纪还听不懂夜雨柔的话,但是好想知道妈妈在跟她说话,他乖乖的作出了回应。
“嗞......”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夜雨柔紧紧抓着安全带,护着怀里的九歌。
陆启山蹙着眉,看着前方站着一排的亲卫兵,拳头猛地打在方向盘上。
“启山......”夜雨柔看着前方喃喃道。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一排排全是车,后面的车也追了上来,插翅难飞。
陆启山靠在车后背上,闭了闭眼。
哥哥,嫂子被他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保不住。
陆启山,你还能干什么?你这一辈子,都在干什么。
没有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陆启山被遣送回国,同回的还有陆渊夫妇的尸体,夜雨柔没有离开,永远的留在了苏丹。
拉赫出尔反尔,性情大变。
将夜雨柔关押在宫廷,从此以后不得踏出宫廷一步。
至于原因,无人知晓。
陆康泰痛失爱子,病了一场留下后遗症,陆启山接手陆渊的工作。
历年三时。
九歌三岁,嫣嫣耳语。
夜雨柔大病三年,落下病根。
拉赫不相信九歌是他的女儿,狠心命人将九歌扔进狼群。
夜雨柔疯。
历时十六年,夜朗成人,密寻九歌。
彼时,九歌六岁。
偶然发现妹妹被狼主所救,从此以后秘密派人照顾。
历时十六年末。
九歌失踪。
夜朗在狼洞中看到一张纸条,陆家。
夜朗笑。
他们的一生,无论是母亲还是九歌,都注定与陆家的因缘相系。
不过,倒也放心。
故事到这里暂且结束。
之后的事情就是母亲命不久矣,夜朗让接回九歌看望母亲。
在场的人,无论是九歌还是杜萧尘,都对他们上一辈的往事所震撼不已。
九歌没有想到二叔居然与母亲有这么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只是故事的结尾不是两人生死相随,而是活着,深受折磨。
但是九歌觉得更震撼的是陆旷修的父母,都是因为她或是母亲,因他们而死。
归根结底,是他们害死了他的父母。
九歌觉得自己愧对陆旷修,这一辈子都无颜面对他。
他们都欠他。
而杜萧尘也觉得自己的母亲做的太过分,自己的父亲也太过残忍。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必?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亲卫兵冲进来,押着九歌就往外走。
夜朗一个利落的手刀打掉亲卫兵的手,将九歌护在身后。
“谁给你的权利,在我的面前抓我的人。”夜朗厉声道。
亲卫兵吃痛的将手背在身后,道,“是苏丹王,他让我们务必将九公主带走。”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为什么要带走?”杜萧尘皱眉不悦道。
夜雨柔伸手将九歌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护着。
自己的一生已经够凄惨了,她不想她的女儿步她的后尘。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拉赫最近在与某国谈事情,她害怕拉赫会将九歌当枪使。
“要去一起去,”夜朗沉声说道。
经过母亲的事情,他已经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妹妹身陷囹圄。
并且,他答应过陆旷修照顾好她的,更何况她是他的宝贝妹妹。
以前,他手上没有实权,实力又弱,看着母亲四年妹妹忧郁成疾,却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掌握了一半的军权,拉赫不能再随意处置了。
夜雨柔身体不好,九歌让她在房间里等着,夜朗说会陪她去,让夜雨柔放心。
兄妹两跟着亲卫兵去宫廷,杜萧尘站在九歌身旁紧紧的跟着。
夜朗斜睨了一眼,眉头皱成“川”字,一脸不耐。
“麦卡丹,你难道没有事情可做吗?”夜朗不悦道。
从刚才开始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九歌,那那都是他的身影,烦死了。
凯瑟琳的两个儿子都是智障吗?
杜萧尘看向九歌,九歌耸了耸肩。
她表示刚来,并不了解夜朗的脑回路,只是古嘉墨说来了这里以后只有他可信,九歌才投奔他的。
杜萧尘弯起嘴角笑了笑,“三哥,”
“受不起。”夜朗冷冷的丢过来一句。
“三哥,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杜萧尘举着双手表明立场。
“噗”九歌笑出声。
她这位学长又开始发挥他的讨喜天分了。
夜朗抽了抽嘴角,他就是故意说难听的话让他知难而退离开的,结果麦卡丹说出这句话,顿时将他噎住了。
夜朗从鼻间轻哼一声,就不在管他。
杜萧尘朝九歌眨了眨眼,九歌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
宫廷内。
拉赫脸色阴沉沉的坐在那里,夜朗和杜萧尘行了个礼之后,拉赫挥了挥手,他们就退回到一边。
九歌站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一起行礼,虽然她很不想弯腰屈膝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她想把夜雨柔带回A市,让她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离开也省事了。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九歌也按照这里的礼仪向拉赫行礼。
可谁知她刚想要退到一边的时候,拉赫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就站在那里。”拉赫沉声道。
杜萧尘怕父王为难她,就要上前去站在她身旁,步子刚迈出去,胳膊就被夜朗拽住了。
杜萧尘回头,皱眉。
夜朗给了他一个眼神,“静观其变。”低声道,看看他们的父亲到底想要干什么。
九歌听后,也没有做任何反驳,就听了他的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拉赫的眼底流转着不知名的光,他的黑眸里印着九歌瘦弱的身影,那张脸,那姿态,都与内心深处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夜雨柔,你真的是生了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儿啊!
可惜,你真的不该让她回来,不该让我查到她的存在。
拉赫的手缓缓地紧握成拳,夜雨柔,你的女儿跟你的命运,是逃不开的。
那双毫无畏惧的眼神,冷静坚定的身影,都凸显着她的倔强。
拉赫在观察着她的同时,九歌也在琢磨他,她想要透过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里,希望找到一丝作为父亲的温暖的光,可是没有。
她所想的的阖家欢乐,不过是她自己做的梦罢。
“开始吧。”拉赫蓦地说出这句话。
众人皆是一愣,什么开始?拉赫要做什么?
宫廷外走出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每人手上都拎着一个箱子,径直走到九歌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架着胳膊牵制住。
“你们想干什么?”九歌厉声道。
“放开她。”夜朗和杜萧尘齐出声,就上前制止他们。
医生看到两位王子插手,为难的松开了九歌,站在一旁看向苏丹王,等待着他的指示。
拉赫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两个儿子,道,“我只是给她抽个血,你们急什么?难不成我会杀了她?”
杜萧尘汗,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可不就是怕您杀了她了吗?
夜朗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九歌的手腕紧紧的没有松开。
“你抽我血干什么?”九歌有些不解的问出声。
拉拉赫沉沉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
“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夜朗,杜萧尘,九歌都皆是一愣。
可更多的却是悲哀。
九歌嘴角勾起一抹讽意,慢慢的伸出手拨开夜朗的手,夜朗回头看着妹妹。
九歌朝他笑了笑,“没事,就让他检查吧。”
“父亲,”杜萧尘上前一步道,“九歌是不是您的女儿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你......”
“你退下!”拉赫怒说一声。
“您这样...太让人寒心了。”杜萧尘继续道。
“我让你退下。”拉赫瞪大眼睛。
杜萧尘不动,势必要一争到底的样子。
忽然,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
杜萧尘看着九歌,眼底有些抱歉。
九歌笑着冲他摇了摇头,她知道他是为她说话,但是没有必要,像拉赫这种人即使事实摆在眼前,他说不认也是不认的。
旁人的言语,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九歌转身慢慢的走向那些医生,在他们布置好的位置上坐着,然后伸出胳膊让他们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