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苏丹,天空渐渐泛白。
  一道修长俊逸的身影从VIP通道缓缓走出,墨镜下的黑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却没有看到那深刻在心底的倩影。
  陆旷修看了眼腕表,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九歌没有出现在机场,他一下飞机就开机打了好几个电话,又是无人接听。
  这几个月,陆旷修简直厌烦透了这种联系不上九歌的感觉,这次回去,他决定让科研开发部的人自己研究一个手机,让九歌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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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迪A8L防弹车内,夜朗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已经通过了王宫的关卡,现在他们只要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可以直达机场了。
  九歌陷入了纠结症,一方面她很想见到陆旷修,很想让他带他回去,恨不得黏在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在苏丹的这几个月所受的委屈,所受的冷淡。
  她好想告诉他,他一点都不喜欢苏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可另一方面,她又想跟他说,说她见到母亲了,跟他说母亲有多温柔,对她有多好,然后也想要他感受到那种温暖,那种有母亲呵护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就要一个人离开了,如果她脱离了拉赫的掌控,而母亲却仍然在苏丹受苦,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备受煎熬,即使回去了,她也仍然放不下夜雨柔的一切。
  九歌的手心紧紧攥着,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做了决定。
  “停车!”九歌突然扬声道。
  司机没反应过来,又继续开车,直至九歌再次说要停车,他这才缓缓放慢速度。
  然后从后视镜看向夜朗,夜朗扭头看着九歌,眼睛里满是疑惑。
  “怎么了?”夜朗皱着眉,冲司机使了个眼神,司机点了点头,继续开。
  九歌对上他不解的眼神,说道,“我不想走了,把母亲丢在这里我心里实在是不忍,如果一定要走,我必须要带母亲一起走。”九歌语气坚定。
  夜朗有些为难,她知道九歌的心意,也了解她那颗想要保护母亲的心,他为她感到骄傲,但是母亲和他最希望的是九歌不要受到伤害。
  夜朗只要回到A市,最起码有陆旷修保护她,还有古嘉墨,不论发生什么,九歌都能周全,毕竟在A市,没有人能对抗的了陆旷修的势力和古嘉墨的权利。
  可是在苏丹,拉赫执掌天下,夜朗有心无力。
  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便下车了,留两兄妹在车里谈话。
  无论夜朗怎么劝说,九歌就是不答应回去,最后夜朗搬出了陆旷修,说他还在机场等着,难道九歌想要陆旷修来接个空吗?
  陆旷修这次就是专门来接她的,如果九歌现在不走,那么拉赫的人很快就会发现的,天马上就亮了,天一亮拉赫就会发现九歌不见,到那时候他肯定又会戒严机场,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九歌咬着嘴唇,两条细眉纠结的拧在一起,最终拿起手机决定给陆旷修打电话告诉她的决定,她相信陆旷修挥支持她的决定的。
  夜朗劝说无果,便有着她去了。
  只是还没等九歌拨出号码,车门就被咚的一个暴力打开,夜朗下意识地将九歌护在身前,警惕的看着车外。
  车外围着一群士兵,司机被挟持在一旁,领头的人是拉赫的助手,他在门前向夜朗做了个揖,
  “三王子,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夜朗没有说话,九歌这时也已经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士兵,轻声道,
  “哥哥,我们回去吧,和母亲一起。”
  九歌的这一声哥哥太突然了,夜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知道下车了才在狂喜中有所反应。
  原来,有妹妹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夜朗竟然忘了他们此刻面临着什么样的险境,显然是被九歌的一声哥哥叫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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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旷修在机场左等右等等不到九歌,电话也打不通,正式焦急的时刻。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陆旷修回头,面前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陆旷修看不清他地样子。
  只见中年男人慢慢的抬起头,然后将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那张亲切儒雅的五官。
  陆旷修的黑眸蓦地放大,惊讶出声,“二叔!”
  陆启山的眼神朝他后方瞟了一眼,抓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什么都别说!跟我走!”
  陆启山的神情太过严肃和谨慎,陆旷修的余光朝着侧方看了一眼,不远处有几个人时不时地朝这边看着,陆旷修一向敏锐,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
  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跟着陆启山走出机场。
  他们前脚刚走,那些人后脚便跟了上来,陆启山和陆旷修加快了脚步,跳上一辆大路虎,陆旷修胳膊一扬,背包帅气的落向后坐,陆启山发动车子,紧接着一个漂亮的掉转头,车子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陆旷修正要开口问陆启山怎么会在苏丹,视线通过后视镜便看到后面有两辆车已经渐渐追上来,陆旷修神色一凌,道,
  “二叔,两辆车。”
  “看见了,”陆启山淡定的冲着后面那辆车看了一眼,脚下的油门慢慢的踩到底,“年龄大了,还真好久没有飚过车了!”
  车子如疾风一般在路上行驶着,这个时候路上的车辆还很少,就看到三辆车子以你追我赶的冲势,飞驰着。
  陆旷修心里虽然有无数个疑惑,可在此刻也不是时机去询问,只能默默的看着车外转瞬即逝的风景和渐渐拉开车距的敌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缓缓地降了下来,陆启山已经成功甩掉了那两辆车,然后转向前面的另一条岔路口,循序的开着。
  陆启山舒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没想到这个年龄还能玩上一把极速飞车。”陆启山淡淡的笑了笑。
  陆旷修勾起嘴角,看着陆启山调侃道,“二叔,您真是神出鬼没的,怎么样?为什么会在苏丹呢?要不要跟侄子我说一说?”
  陆启山哈哈一笑,空出一只手拍了下陆旷修的肩膀,坦言道,
  “这两年一直全国各地跑,也就是前几个月才到的苏丹,”
  陆旷修看着窗外已经明亮起来的天空,拧了拧眉,“那您知道刚才追我的是什么人吗?”
  陆启山眯了眯眼,严肃道,“你被苏丹王室的人盯上了。”
  陆旷修黑眸一睁,危险的眯着,“他们是阻止我带九歌走的。”
  陆启山点了点头,便跟陆旷修说了这几个月来在苏丹发生的事情。
  陆启山来苏丹的时候,比九歌早来了一个星期,苏丹不大,随意每次发生什么轰动的大事件,全国人民都知道。
  看到九歌的时候,陆启山时很惊讶的,这个孩子是在陆家长大的,虽与陆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市她身上的那种气场和陆家人骨子里独有的高傲倔强,却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九歌这个孩子,陆启山是一直都很喜欢的,但随着这孩子越长越大,就越来越像某个人,陆启山每每看见这个孩子,心里那血肉刮骨似的疼痛便又再次翻涌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也尽量不跟这孩子接触,但另一方面又好奇这孩子的身世,那种面孔和与生俱来的遗世独立,是模仿不来的,太像那个女人了。
  后来从老爷子的口中才知道个一知半解,直至老爷子重病昏迷,陆旷修被逼到国外,陆氏在他手上也岌岌可危的那个时候,终于有人找上了他。
  那个人就是古姨,古姨的出现也论证了陆启山的猜想,九歌果然是夜雨柔的孩子,那个兄长保护的孩子,知道这一切后,陆启山便更不能看到她了。
  因为这个孩子会让他勾起太多过去的种种,兄长,兄嫂的死,夜雨柔的囚禁,和他无能为力的逃避,都会让他深陷自责愧疚中,不能自拔。
  所以,每次看到这个孩子,他就走得远远的,谁知这一举动,却让陆家上下误以为陆启山不喜欢这个孩子,以导致了后来让九歌受到了陆家人的排挤。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这个事件又让陆启山的愧疚加了一层,所以在听到九歌来到苏丹被拉赫认回九公主的时候,还有她被逼要嫁给多尔而被囚禁的时候,陆启山就不走了。
  他一直在苏丹打探各个消息,他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他也知道九歌与陆旷修已经领证结婚了。
  那天晚上,他还接到陆旷修的电话,听到这一直沉熟稳重的孩子在电话那边开心的像一个孩子,对他说,二叔,我和九歌领证了,我有家了。
  陆旷修不知道他那一句,我有家了,让陆启山有多难受。
  如果当年不是他一意孤行,思虑不周,陆旷修的爸爸妈妈就不会客死他乡,自己的女人没保住,还害死了哥哥嫂嫂。
  这件事情,是陆启山这辈子无法消除的悔恨,折磨了他的一生。
  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不能再让孩子们的一生走他们的老路。
  而九歌所面临的的那一切,又是与当年的夜雨柔无二致。
  拉赫的丧心病狂,真是又再一次让陆启山震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