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修走后,夜朗看了看天色,遥远的天空泛着鱼肚白。
即将黎明破晓。
天一亮,狂风就要来临,幸好,重要的人都不在这里,不管明日的暴风雨有多大,他都能承受,最少只有他一个人,伤害值会降到最低。
宫廷内已经是一片狂风暴雨了,找不到夜朗和陆旷修,拉赫早已怒火攻心了。
外派出去的人汇报说,机场没有人,而且整个机场目前还是封锁状态,已经引起民视了。
近连几天,苏丹机场已经关停了两次了,这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民众已经开始各方面投诉了,相关的负责人也表示压力很大。
拉赫整张脸都是黑的,坐在那里不说一词,凯瑟琳和罕缪斯母子相视一眼,嘴角各自抿着笑,各怀心思。
本来就怕夜雨柔母子在宫廷阻碍他们夺得王位,现在走了,最得益的就是凯瑟琳和罕缪斯了,夜雨柔一走,拉赫一生气,肯定不会再把王位传给夜朗了,毕竟这场逃亡的主谋是夜朗他自己。
拉赫的助手从外面匆匆进来,一路走到拉赫身前,在他耳边侧着说些什么,其他人听不到,但看到了夜朗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眼底乌云密布。
“带进来!”拉赫沉声道。
助手匆匆离去,没一会儿就见四个人围着夜朗从宫门口走进来。
夜朗神色淡然,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情,走到大厅正中央,朝着拉赫行了礼,没有说话。
拉赫黑沉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那个中国男人是你放走的?”
“是”夜朗承认。
“王妃和九公主的离开你也有参与?”
“是。”
“你知不知道九公主与多尔订了婚事,你知不知道九歌不在,婚定不成,对王室损害多大?”
“知道。”
“砰!”拉赫拿起桌上的翡翠玻璃杯就砸了下来,碎片蹦了一地,打在夜朗的腿上,一阵刺痛。
“你知道!你知道还这样做?整个皇室就要毁在你手上了,混账!”拉赫怒骂着,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时间那在宫人心中伟大高岸的形象顿时不见。
夜朗像一颗劲松一样矗立在宫廷中央,听到拉赫这样说只觉得寒心彻骨。
母亲和妹妹对于他来说,就是拿来利用的工具吗?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一个同志,还企图要他的父亲也玷污吗?
“父亲,”夜朗低低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在您的眼里,有没有那么一刻有过家人的存在,有没有感受过爱人相伴,子女簇拥的感受?”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纷纷看向坐在上位的那个男人,很明显,大家都对这个答案有所好奇。
一直以来,苏丹在拉赫的手下被治理的很好,在民众心中,拉赫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贤明的君主。
可外人不知的是,拉赫自己的家务事简直是一团糟,他是一名贤明的君主,但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
拉赫为了国家可以付出一切,无底线的寻得发展。
他有九个孩子,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大王子和五王子因擅自使用皇权,操弄苏丹商业模式,触犯刑法,拉赫下令将他们处死了,四公主因为喜欢上一个大学教授,拉赫不同意,将她嫁给了王室贵族,以至于四公主郁郁寡欢,终日没有笑容,抑郁而死。
他剩下的几个孩子也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冷落,而他却视而不见。
夜朗对这个父亲已经失望到极致了,但凡他有一点知晓家人的重要性,夜朗都会劝着母亲和妹妹留下来,但是拉赫狠心将妹妹嫁给多尔,这个行为夜朗忍无可忍。
他绝对不能让九歌成为第二个四公主。
拉赫在听过夜朗的话后,心底竟然狠狠地震了震,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还是上次夜雨柔和九歌,他们三个在牢里一起吃的晚餐的场景。
拉赫细细想来,那竟然是他唯一一次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些年,他忙于国事,每天都是各个贵族,商界精英等等赴会各种酒席,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
高傲霸道如拉赫,即使没有过,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身为国家领袖,哪有时间去谈论儿女情长,在其位谋其政,哪有两圈之法,简直天真!”拉赫看着夜朗的眼神满是讽刺,嘴角勾着嘲弄的笑。
夜朗苦笑,在拉赫的眼里,恐怕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吧。
“你私自放走重犯,非但没有认罚,还在这里教唆,夜朗,我对你太宽容了是吗!”拉赫的语气蓦地变得严厉,夜朗抬头看他,久久才落下视线。
“夜朗认罚。”
罕缪斯的嘴角勾着得逞的笑,只要夜朗下马,那王位就没有人跟他争了,其他王子没一个有实力的,罕缪斯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搞定,这样想着,嘴角的笑纹更深了。
拉赫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下这个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回忆跳回从前。
那时候他是真的很爱夜雨柔,她生下的儿子,拉赫也很疼爱,全宫廷的人都知道陛下特别疼爱他和王妃的孩子,也因此在夜朗的童年记忆里,曾有那么一段温暖人心的回忆。
可是最后,因为他与夜雨柔之间的矛盾,感情破裂,连带着与夜朗的关系也紧张,拉赫的心里不再有家人,不在温暖,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冰冷和对苏丹的责任。
他从那以后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整个苏丹,而家人,早被他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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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王宫内慢慢恢复平静,拉赫下令将夜朗关在了第一监狱,还放出话说今晚秘密处置他。
第一监狱的往往都是重犯,基本是与死刑靠边的。
夜朗抬头看了看第一监狱的场景,这个监狱装修的很好,桌子,凳子,床都是最好的。
因为在死之前让你在享受一回人间美好,所以才有了第一监狱的称号。
门口传来低沉的声音,和各种铁链道具发生碰撞的声音。
夜朗起身坐起,靠在墙边看着入口处,拉赫壮硕的身影缓缓地进入眼帘。
夜朗的眼神暗了暗,不是因为他的惩罚,也不是他的狠心,而是对他这些年不闻不问的失望,经此一事,夜朗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是他还是希望拉赫能早点醒悟。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拉赫走到他面前,随从拿出一部手机递到夜朗面前,夜朗皱了皱眉,就听见拉赫说,
“打电话给你母亲,或者九歌也行,让她们自觉地回来,不然......”拉赫的眸光瞬间变得凌厉,伸手拿过一旁的铁鞭,铁鞭刺刺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只要打这个电话让她们回来,相信你母亲的性子肯定是回来的,九歌也不会弃你于不顾吧,那样你就免受皮肉之苦;第二,你会受尽苏丹的刑罚,满身伤痕,我会把你满身是伤的照片发给你母亲,她看到后也必然会自觉回来的,你选哪个?”
侍卫打开了牢门,压住夜朗,夜朗被迫跪在地上,拉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冷冷的。
夜朗再一次感到心寒,两个答案,不管选哪一个,母亲和九歌都必须得回来,这根本不是选择题,是被迫算数题,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算,答案都是一样的。
夜朗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薄唇轻启,“我选第一个。”
一抹讶异的精光从拉赫眼里一掠而过,依他对夜朗的了解,他以为他会选第二种的,毕竟他这个儿子硬气的很,不过既然选哪个都一样,不管是谁,都会选第一种的吧。
毕竟,没有人喜欢疼痛。
侍卫拿着手机拨出了号码,夜朗的心里微微吃惊,拉赫竟然查到了他们在中国的联系方式,那么住在哪里岂不是也知道了。
夜朗虽然担心,不过在A市有古嘉墨还有陆旷修的得力干将,母亲和妹妹应该不会有事。
空荡荡的牢房里回响着“嘟嘟”的电话声,每个人的心都被默默的提起来了。
“喂?”
众人屏住呼吸,是一个男低音,没等夜朗开口,拉赫就已经说话了。
“陆、启、山!”拉赫咬着牙,紧握成拳。
电话那头的陆启山愣了愣,看着客厅处的方向,夜雨柔和九歌,季涵等人说着笑着,他们今天上午刚接到陆旷修的电话,说已经再回来的路上了,这是个好消息,他们开心的聊了一下午,吃完晚饭也不停歇。
现在拉赫的电话的确很扫兴。
陆启山轻哼一声,语气里充满讽意,“怎么?越洋电话可不便宜?”
拉赫咬了咬牙,驳斥道,“陆启山,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夜雨柔和我女儿送回来,不然,有你后悔的。”
“呵,你以为,现在还是二十年前吗?”陆启山的语气锋利,二十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每每回想都痛不欲生。
如果拉赫不是苏丹王,怕上升到国际纷争,陆启山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拉赫不屑的嗤了一声,一字一句道,“二十年我怎么得到我想要的,,我现在就怎么得到!”
说完一个屈膝冲着夜朗的胸口就踹下去,电话里响起一阵闷哼声。
陆启山的心震了震,脱口而出,“谁?”
“咳咳,”夜朗咬紧牙关,忍住痛意,“二叔...”。
夜朗?
陆启山知道他,早些年和这孩子有过几面之缘,还坐在一起喝过茶,吃过饭。
听出了他声音里隐忍着的痛苦,陆启山怒目圆睁,“拉赫!你真他妈的不是人!他是你亲儿子!”
刚才那一声闷哼,陆启山就明白了,拉赫抓了夜朗,如果他分析的没错,拉赫是想利用伤害夜朗,逼夜雨柔和九歌回苏丹。
卑鄙!
“为了达到目的,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拉赫,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这件事已经激起了陆启山的愤怒,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谁知拉赫只是冷冷一笑,毫不在意,说了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话。
“我想要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我不想要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给别人。”
如果拉赫现在站在陆启山面前,陆启山一定毙了他,管他妈的什么国际纷争,恐怖分子的,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就应该早点下地狱。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拉赫满意的挑了挑眉,朝着手下打了个手势,只见他们将夜朗架在了刑架上面,将那些刑罚的工具一一放好。
夜朗的眼睛里透着彻骨的冰寒和对拉赫跌入深渊的绝望。
此时此刻,他夜朗再也不会念及父子之情了。
他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父子情分,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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