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的记得,陆永元像一个甩不掉的恶魔幽灵,站在她身后,声音犹如霜窖里的寒冰,在她背后响起,告诉她,
  “这只是一个警告。”
  一个警告就要害死一条人命吗?
  “我没有,就算你杀了我身边所有的人,我也没有,爷爷还没死,他没写遗书。”
  身在豪门,见多了那种家族争斗,见多了那种因为继承权闹得家破人亡的人。
  陆永元也是其中之一。
  为了拿到陆康泰的遗书,将魏叔囚禁,将律师团言行逼供,所以现在,轮到她了是吗?
  “小丫头,你还年轻,还有大把时光,何必因为陆家趟这趟浑水,只要你告诉我遗书在哪,我保证不会再找你麻烦。”
  九歌冷笑了一声,声音犹如万丈深渊般刺骨冰冷,一字一句说道,“你-不-得-好-死。”
  陆永元皱起眉头,眼神突然变的凌厉,一把掐住九歌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给过你机会,别不知好歹。”
  九歌忍着快要窒息的痛苦,目似剑光冷冷的盯着陆永元,嘲弄地说道,
  “我之前敬您是长辈,话没有说重,但我发现像你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根本不配让别人敬重你...唔..”陆永元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九歌皱着眉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
  “你不在乎其他,但你不能不在乎陆旷修吧。”
  九歌心里一惊,眼神阴鹜地看着他,慢慢抬起手,抓住陆永元掐着他脖子的手,五指一弯,指甲如利刀一般掐入陆永元的手背上,
  “你敢伤他,我杀了你!”九歌一字一顿说道。
  陆九歌此刻的眼神如地狱修罗,浑身散发的寒气仿若能冰冻千尺,陆永元愣了愣,突然觉得这气势有些熟悉。
  手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陆永元不得不放开他,看着手背上渗透着血迹的五个爪印,陆永元冷笑一声,
  “还真是在狼窝里长大的人,狗改不了吃屎,”
  “咳咳咳...”九歌弯曲身子倚靠在墙边咳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呵,是啊,反正我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随时都有准备去死的准备,”九歌星目含威,眼神嘲弄的看着他,“陆永元,你敢吗?你舍得死吗?”
  陆永元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倚在墙角的女孩儿,眼底暗流涌动。在这一刻,他居然有点欣赏这个女孩,如果好好培养,将来也不比男人差。
  可惜,她是陆旷修的人,阻挡他路的绊脚石。
  “不愧是陆旷修养大的杂种,身上倒有几分像他的气势,”手下递来纱布和酒精,陆永元将手背倒上酒精,然后用纱布一圈一圈裹上伤口,慢悠悠的说。
  “告诉陆旷修,别让他二爷爷等太久,我等着他回来,陆家的家主,谁赢了就是谁的。”
  九歌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娇小瘦弱的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顺着背后的墙跌坐在冰凉的地上,然后缓缓的抬起颤抖的手覆在心脏,那里,跳得快要死掉。
  九歌慢慢的抱紧自己的身体,这是唯一能缓解内心的恐惧的方式。
  刚才,她不是不怕的。
  若是陆永元丧心病狂,叫他的手下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想到这,九歌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漫至全身,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这一次她可以逃掉,下一次呢?
  陆永元要做陆氏董事,他威胁利诱那些董事从他们手上买走了股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爷爷现在还躺在医院,指望他亲口授予是不可能的,所以陆永元就打了遗书的主意,而陆康泰也的确是早就准备好了遗书,至于在哪?
  呵,她绝不会给他!
  陆家的家主,只有陆旷修!
  陆旷修之于她,就是命。
  在这利欲熏心冷暖自知的世界,遇见他是九歌这一辈子意想不到的美好,那个温暖如风的男子一直以来背负着多大的压力走到如今,只有九歌看得到。
  他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希望陆家上下每个人都过得很好。
  谁都想要做陆家家主,可又有谁知道坐上这个位置需要付出多少,牺牲多少。
  没有自由,没有温暖,每天应不完的酬,喝不完的酒,陪不玩的假笑脸;每天看文件,想计划直至深夜都不曾睡去,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丢给他,谁又想过他过的快不快乐,好不好?
  即使这样,他也从未说过任何,冷静,负责的管理好陆氏。
  可是最后呢,都抵不过他们的口头栽赃和联名裁议,都抵不过他们在背后放的冷箭。
  呵,狗屁的陆氏,狗屁的亲戚,一群跟着钱跑的貔貅,只进不出。
  九歌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眼眸望了望天空中点点繁星,她要做最亮的那颗星星背后的那一颗。
  陆旷修,我帮你守着爷爷,守着陆家,等着你回来。
  从今往后,你不能“斩”的人,我来“斩”;你不能伤的人,我来伤;你守护陆家,我来守护你!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九歌坐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陆康泰,若不是机器的嘀嘀声,她真的要以为爷爷不在了。
  将爷爷的手窝在掌心,九歌开始跟他说话,说着今天一整天遭遇的噩梦,虽然爷爷可能听不见。
  “爷爷,你快点醒来好不好,九歌自己一个人会害怕,怕撑不到阿修回来的时候,古姨死了,九歌明天要去料理她的后事,这几天可能不能在医院陪您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忙完就回来,你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陆永元会伤害你,如果他敢动您分毫,九歌就与他同归于尽。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听到机器声。
  窗外的微风微微吹起了飘窗的帘子,床上的老人突然动了动,帘子落下,又恢复平静。
  关于古姨的死,警察最后给的结果是自杀,呵,好一个自杀。
  就算九歌说看到了凶手,即使九歌知道凶手是陆永元派来的,可是这些都没有用,警方查不到任何相关的证据。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陆旷修看着墓碑上古姨慈祥的面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爷爷醒了是醒了,可是腿没有了,古姨的死加上爷爷的一条腿。
  陆永元,我陆旷修与你势不两立!
  九歌平静的像从前一样,用湿布一点一点的将古姨的墓碑擦干净,然后换上新鲜的康乃馨,正要将花瓶里的水倒掉,却被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拿过,
  “我来,”陆旷修道。
  九歌看着陆旷修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愣,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陆旷修回来的日子。
  这些年,她越发的善于隐藏情绪,察言观色。
  从当年来历不明,受人诟病的狼小孩,成长为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女孩。
  陆旷修亦是。
  十年之间,转瞬即逝。当时,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经长大。
  气势,风度,能力,手段,在A市首屈一指。当年轰动纽约的商业天才,纽约之狼,回来了。
  凌晨初晓。
  陆旷修和九歌回到家,经过烈园两人的相处,仿佛是把小时候的默契带回来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小委屈,再见过古姨之后都消失了。
  亲人已逝,不可挽回,只能追忆。
  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九歌,”
  “嗯?”
  “早上九点公司股东大会,你跟我一起。”陆旷修将放好起司的面包递到九歌手上。
  九歌顺手接过,咬了一口道,“非去不可吗?”
  “也不是,反正你学的也是金融,想让你提前了解一下,对以后的学习多少有些帮助。”陆旷修提议。
  九歌点点头,听上去感觉也不错的样子。
  而九歌不知道的是,陆旷修就是想让她陪着他而已。
  他们中间那么多年没见,九歌越发出落,追她的人肯定不少,陆旷修可不想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拱手让人。
  在这一方面,他没这么大度。
  九歌回房洗了个澡,擦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又化了点淡妆,一切弄好之后,差不多已经八点十分了。
  会议九点开始,从别苑到陆氏要半小时,再加上路上要是堵一堵呢!
  九歌急忙跑下楼,怕陆旷修等急了,从二楼栏杆上朝楼下看了下,果然,陆旷修已经一身正装坐在那里等她了。
  听到‘蹬蹬蹬’的急切的下楼声,陆旷修扬了扬眉,然后将手机收进口袋,朝楼梯口走去。
  九歌眼睛只看着楼梯,一阶一阶的下,突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由于惯性的身体一时控制不住,眼看着就要摔倒。
  陆旷修一个向前,双手稳稳的搂住九歌的腰,又稳稳的将她放在地上。
  腰间传来的温度一时让九歌有些面红耳赤,愣愣的不知做什么反应,只能低着头当只鸵鸟。
  陆旷修低头看了看九歌红透的耳根,嘴角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他的姑娘,一向都是高冷的样子,陆旷修突然想看到丫头炸毛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产生。
  陆旷修的手猛地收紧,将九歌的身体更紧的贴向自己,感觉到怀里的女孩身子一僵,接着又不动了。
  陆旷修扬了扬眉,这都不行?
  挺直的背微微躬了躬,嘴角邪气的勾起,慢慢靠近九歌通红的耳朵。
  九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感觉到陆旷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要颤栗起来了!!
  啊啊啊!!!不是要上班吗?这...这是在干嘛?她要怎么办啊?要推开吗?可是会好尴尬!!!
  但是陆旷修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九歌完全失去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