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修的手艺真的很好,三个荤菜,三个素菜,一个汤,色香味俱全。
九歌舔了舔嘴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将碗筷摆好之后,就坐在餐桌旁盯着饭菜YY,刚才霍晓晓的事情带来的阴郁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她现在的眼里只有吃的。
九歌两手托着下巴,心里想着陆旷修怎么还没来?打个电话打这么久。
陆旷修看着某个小馋猫那眼睛看到食物都发亮了,陆旷修将手机装进口袋,长腿一迈朝餐桌走去,他觉得他要是还不开饭,这丫头待会儿能把他念死。
所以说上帝还是公平的,别人看到的陆九歌无论哪个方面都那么优秀,但是没想到这个姑娘也有着不可深谈的缺点,仔细说,也不算是缺点。
陆九歌太喜欢吃了,总是经不住美食的诱惑。
陆旷修突然想起九歌小时候,幸亏那个时候给她糖吃的是季涵,如果要是个小男生......
陆旷修抚了抚额,如果是个小男生,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九歌长这么大没被拐跑也是幸运。
据季涵说,九歌愿意与杜萧尘做朋友,也是因为杜萧尘总是给她带各种好吃的,涉猎各种美食。
当然,都是在他不在的那五年。
看到陆旷修坐下的身影,九歌哀怨的瞪了他一眼。
陆旷修一笑。
九歌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但是看了看桌上这么多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我们把刘婶和德叔叫过来一起吃吧。”九歌看着陆旷修,眼神里带着希望陆旷修能答应的恳求。
陆旷修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家用电话前按了几个键后,对那边说道,
“让德叔和刘婶来客厅。”
九歌扬起笑脸,笑嘻嘻的双手合十,“谢谢哥哥。”
“你啊。”陆旷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每次有求我的时候就叫我哥哥。”
“嘿嘿。”
德叔和刘婶来的时候,显然是没想到陆旷修要让他们桌吃饭,两人推拒着,仿佛受宠若惊的样子。
陆旷修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拉开凳子,道,“坐下一起吃吧,不然这丫头待会儿指不定怎么跟我闹呢!”
九歌笑眯眯的按着刘婶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将碗筷给她摆放在面前,然后又用着同样的招让德叔也坐下。
“哥哥做了这么多菜,我们两根本吃不完,而且,人多了才热闹嘛。”九歌笑着说道,拿起筷子给二老加了菜。
陆旷修温和的笑着,都,“刘婶,德叔,你们随意就好,你们都是看着我和九歌长大的,都一家人别这么拘谨。”
二老显然是没想到陆旷修说这样的话,一时竟有些红了眼眶。
陆家是一个大家族。
以前陆家的人都是住在一个特大别墅里,就是陆宅。
陆永元,陆启山,陆家的其他旁系,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是住在那里的。
陆康泰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是负责照顾老爷子的,后来老爷子病了,他们想要去医院照顾却被陆永元制止了,不但不让他们去照顾,还增加他们的活,那个时候两位老人家,也受了不少委屈。
老爷子后来醒了,搬出陆家大宅他们的生活才真正好了。
陆家的人,其实个个都是豺狼虎豹啊,不过他们是幸运的,遇到了陆家最正直的爷孙俩和一个暖心的小女娃。
两个孩子都是没有父母的,刘婶从他们小时候就格外疼爱,自己的孙子每年也就回去照看一次,其他时间全都放在照顾陆旷修和陆九歌身上了。
而九歌也是真的把她当做和古姨一样的亲人了,他们都是他们两在陆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这顿饭吃的特别开心,德叔是个很幽默很潮的老头,时不时蹦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网络用语,惹得九歌哈哈大笑,陆旷修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也会听着,时不时冒出一句冷笑话,让九歌都忍不住翻白眼。
然后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成家立室上面去了。
“九歌啊,在学校应该有很多人追吧?”刘婶笑眯眯着问。
九歌张了张口,正要回答,陆旷修蓦地冒出一句,
“敢追吗他们!”陆旷修没好气地说道。
“......”
刘婶没理他,又继续问九歌,
“我们九歌这么漂亮,年龄也正好,可以谈一个了,谈个几年巩固一下感情,合适了就可以结婚了。”
“巩固?能跟我巩固的时间长吗?”陆旷修不屑。
九歌泪,那个高冷霸道的总裁呢?怎么又变成了那个时候老是跟她斗嘴的烦人修了。
这几年不见,性格真的是捉摸不定了啊!九歌心想。
德叔哈哈一笑,说道,“少爷和九歌从小青梅竹马,两个人也是一早就定好的,旷修未来的妻子啊,肯定是我们九歌。
陆旷修扬了扬眉,总算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而九歌听到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忧思,她也希望德叔的话能成真。
黑夜渐渐低垂,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阴沉沉的,冷飕飕的凉风透过窗户打进来,将屋子里的温暖都夺去了。
九歌拉紧了被子,眉头皱得死死的,身子蜷缩在一块。
真是的,她一点都想下床,可是不去管窗户的话,她绝逼要冻死了。
想到这里就懊恼,为什么临睡前不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呢?搞得现在大半夜的给冻醒了。
九歌纠结了几分钟,最终妥协,伸手摸到台灯的按钮,柔黄的灯光悠悠的照亮床头。
九歌迷迷糊糊的慢慢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一接触到被窝外的空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了不少。
拿过一旁的外套披上,踱步到窗前,一股冷风灌进绒棉睡衣里,九歌“嘶”了声,拢紧了宽大的“袍子”,窗户“嘎吱”一声关上,冷风被阻隔在外。
九歌转身拿过遥控器将暖气的温度又调大了点,准备窝进被窝继续睡觉时,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九歌想着反正都起来了,就去一趟楼下吧,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下楼,进厨房,拿了一杯酸奶便上来了。
九歌是拿着手机照明下去的,刚下去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上来了才看到了黑暗的别墅内,那一处的灯光尤其亮眼。
是陆旷修的房间。
九歌按亮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凌晨3点25分。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九歌关了手机灯光,朝陆旷修的房间走去,他的门没有关紧,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在地面上打出长长的剪影。九歌伸手将门轻轻朝外拉了一点。
进去的时候就直接朝卧室走去,只是床上的被子还整齐的叠放在一边,显然是没有睡过的。
九歌转身径直走向书房,也不管会不会闹出动静了,这么晚了,再不睡觉,第二天哪里有精神,陆旷修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
走到书房门口,九歌没有敲门,直接打开了,准备好斥责的话语都已经到了嘴边,看到里面的场景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密密麻麻,文件后的身影伏在书桌上,眼睛微微闭着,不知有没有睡着。
那疲惫的身影,深凹的眼眶和眼圈下的黑影,还有连睡着了都要皱紧的眉头。
鼻尖酸酸的,九歌突然有点想哭。
最近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的,说陆氏要进行产业变革,若是成功,陆氏市值就是无法估算的,带来的利益也是宏观到不可想象的,但是一旦失败,陆氏将会一无所有。
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可此刻看到陆旷修伏案至深夜还不曾休息,九歌也大概猜到了,事情一定很棘手。
首先,是陆永元不知何时会使出绊子,那个人是丧心病狂的,他这几年在陆氏捞到了不少钱,据传闻他在新加坡有好几处产业,所以他现在就是窝里横,巴不得陆氏早点玩完。
真不明白都是陆家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旷修虽然很想撤了陆永元的职,可是陆氏的股东不是想撤就能撤,大都是大家投票表决的,可是现在部分股人已经被陆永元收买,陆氏到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陆永元的眼线呢!
九歌挪了挪步子走到书桌前,拿过一旁的毛毯轻轻的披在陆旷修的身上,他的手下还压着一些文件,九歌慢慢的将这些文件从他的胳膊下抽出。
看他睡得熟,九歌也不敢叫醒他,抽出这些生硬的文件,这样睡会舒服些。
九歌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文件上的内容,都是一些报价啊,计算啊之类她看不懂的东西,然后随手放在一边。
视线在文件的签名处扫了一眼,字迹潦草没看出来什么字,没怎么在意,九歌拿过酸奶将吸管插上放在旁边,想着等陆旷修醒了,可以喝着解解乏。
九歌无声的叹了口气,还是拿过文件仔细看了看,她是学金融的,虽没有社会实战经验,但是小部分还是能看懂的。
看来内部受敌,外部也不容量乐观。
城西的案子批发文件下来了,只是通知等待,没有确实批准,按道理讲政府巴不得陆氏建立度假村,游乐场,带动GDP,可是文件审核没通过,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陆氏这些年交的税足够带动它A市的经济实力了,按照以往,陆氏这边竞标成功,那边文件就立马通过审核,只是这次怎么这么慢呢。
文件不批下来,工期就得拖延,停在沙场的沙,铲车,工人,陆氏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果这么拖延下去,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难道政府里的人换了?
想到这,九歌的视线缓缓的朝下移,看到尾处签名盖章处,三个字的名字,有些潦草看不清。
突然,九歌的身子僵硬在原地,瞳孔放大,眼里像是看见鬼了一样的恐惧。
九歌艰难的扭着自己的脖子,僵硬的像一个机器人,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那潦草依稀能认出的三个字----古嘉墨。
怎么会?
那个男人原来是......
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难道是......
前些天A市市长换届,听说这次不再是以往的大叔,老头,而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听闻政绩绝佳,能力优秀,就是人有些冷淡了些。
九歌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大冰窟,浑身上下都寒冷无比。
这么说,她在陆家的一举一动那个人都了如指掌。
怪不知道无论她怎么低调,怎么躲,怎么缩小自己的存在,那个人就像鬼魅一样随时找到她,原来就在眼前。
她一直都没能逃脱他们的掌控,并且一直都在被监视。
“如果你还不回去,后果自负。”
那个如撒旦般的冷言清晰的浮入耳间,九歌再次看向文件,所以,陆氏的开发案没有通过审核,是他搞的鬼吗?所以,这是给她的警告吗?
他也知道陆氏这次的方案一旦失败,意味着什么吧!
也就是说,陆氏这次的案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陆旷修不但要对付陆永元拿回陆氏的股权,做主上位;还要应付政府这边莫名的故意的压施压。
九歌的心理一阵阵抽痛,嘴里都发着苦,满眼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目俊美的男人,手指轻轻抚上他紧蹙的眉间。
他一定知道,陆旷修一定知道文件不通过的原因,以那个男人的脾性一定会告诉他,通过的条件是什么?
九歌可以想到他这几天一定也很纠结,一定也是夜不能寐。
如果他答应了的话,文件就该批下来了,可现在很显然,陆旷修没有同意。
他也舍不得她走是吗?
九歌站在陆旷修的身旁,看着他深刻的眉眼,慢慢的倾倾身靠近他的薄唇,轻轻点水的吻了一下他的蠢。
柔和眉眼满是深情,陆旷修,谢谢你养我这么大,你护了我十五年,剩下的岁月换我守护你。
谢谢你把我从狼窝里带回来,让我认识这世界,让我认识朋友。
我改变不了的宿命,可我希望,我可以护着你。
九歌缓缓的起身,深刻的看了一眼文件下的名字,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眸光里带着一抹坚决。
古嘉墨,如你所愿,也但愿你能遵守诺言。
听着书房的门被关上的声音,趴在书桌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光一片清明,修长的手指抚向薄唇,眸光里的神色不由得变柔。
看着一旁的酸奶,嘴角浮现一抹笑,拿过酸奶仰头就喝,不一会儿就见底了。
其实他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想小憩一会儿,可是没想到丫头会进来,还偷吻他。
陆旷修扬了扬眉,仿似之前的疲惫消失殆尽,神采奕奕的拿过文件继续看着,显然,陆旷修并不知道九歌刚才看到文件署名的时候的反应。
古嘉墨,陆旷修的视线在最后的署名处停留了几秒。
看来,新一届的市长很难搞定啊,得抽出个时间好好谈谈才行。
九歌回到房间,已经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那三个字。
突然想起之前在学校收到的字条,与刚才签名字迹对比,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九歌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神里一片茫然。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小的时候把她丢在狼窝,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肠才狠心让她在狼窝生活。后来她福大命大没有死成,被陆旷修带回家养在陆家。
从六岁到二十一岁,整整十五年。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她这十五年里,所缺失的所有温暖和呵护,都是陆旷修给的。
他们有给过她什么?小时候扔掉她,长大了又要带回,不愿意还以陆氏相逼,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那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才造就了那些人的冷血无情。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九歌就这样怔愣着看着天花板发呆,伸手在枕下摸了摸,摸到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
九歌拿出手机,按下那一串数字,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出拨出。
手机的“嘟嘟”声像轰鸣的大钟,没响一声都让人一惊,而最煎熬的是电话被接起的那一段时间。
“喂?”电话里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
九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道,“我要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些微微的叹息声,九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仔细听时已经不见了。
许久,那人才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