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金成让我下楼。
深秋,风特别凉。我直接穿着毛衣就下来了。
金成看见我,努力笑笑,然后从身上脱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天这么冷,怎么就不知道多穿点儿。”
我抬头看看金成,帅气的脸上一片片淤青和涂得紫药水,反正看样子挺惨的。
“今天为什么要打架?”我就这么一个问题。
金成抬头看天,吸一口凉气,然后笑着看我,故意不接这茬,“以往啊,咱们抽时间出去旅游吧。”
我看着金成的眼睛,重复问他一遍。
金成眼里本来不太明亮的光顿时黯淡下来,用很悲哀的眼神看着我,苦笑摸摸我头发:“以往啊,我存在的理由就是让你生活的好起来,要是哪天你生病了,不高兴了,我就特难受。”
还没说完,金成斜眼看天。眼睛里已经泪光闪闪。
“可是我特么的知道沈倾对你做的那一切,知道左右的爱对你伤害这么大以后,我特么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多希望自己就是一窝囊废,这样,你不用为难,我只需要你保护。可我不是,我要保护你,不管是打他也好,杀他也好,反正我要保护你。”
我看着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成孩子,其实我心里也不是好受。
刚抱着金成安慰,突然就看到了左右出现在路灯下,双手插着兜,特挺拔的面对着我。
当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之后,左右从灯光的明亮处,走到黑暗处,一步步被吞噬,消失不见。
我眼泪终于下来了。
如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么多错过该多好,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你爱我,也只爱我一个。不管是世界末日还是各种诱惑,我们始终不撒手,该多好。
“可是没那么多如果啊。”我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金成紧紧抱着我,看着我他说以往,别恨了,以前的一切统统忘掉,快乐起来。
我抬头看他,我说我这几年,一闭上眼,就梦见我在地窖里,被打的满身是血。有时候梦见蓝色被老鼠啃的满身都是血窟窿,还有我妈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难道这样,还要让我忘掉么。”
我要成为有钱人,践踏那些曾经践踏过我自尊的人,我要搞垮左右沈倾,然后让老太太得到应有的惩罚。
坏人一个都不能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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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金成走了,我依旧睡在地毯上,因为睡在床上,就会做很多的梦。无穷无尽,循环的梦,特别折磨人。
第二天一起床,我开门,竟然看到了老熟人。
蓝色。
她很淡定的站在我家门口,看到我之后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能跟我挥手打个招呼。
“进来吧。”虽然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谢谢。”
蓝色这几年没见,突然变得有礼貌,眼神里那种飞扬跋扈的感觉全都不在,甚至连妆都没画,素颜清清爽爽,干净。
喝了几口水之后,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儿。
“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关于左右的一些事情。”
我坐不住,满脑袋都是左右昨天晚上离开的身影。
“咱们不算是朋友,但也差不多,要是你谈左右的事情,那就恕我不送,要是谈别的,马上到饭点儿了,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聊。”
我语气够冷。
其实我心里是抱歉的,本来我和蓝色心眼都不坏,只是善于用恶狠狠来伪装自己罢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有什么误会,即使以前有误会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我怕现在的糟糕什么都保不住,我怕被打回原形。
“可是以往·····”
蓝色有些着急,眼眶里是泪水。
“没有可是了,蓝色。左右和我没关系了,今天就算是他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管。”我说。
后来的某一天我救了某人之后,拼命打脸啊,记得那年特别霸气的跟蓝色说不管左右死活,转眼,就特么的救了某人。
“那我以后再来找你,要是可以的话,好好对左右,左右是最不容易的人。”蓝色说完,拿着包就走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离开。
当年的老鼠事件闹得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就算是蓝色不在意,后来蓝色绝对会有心理阴影。
我到公司差不多都迟到了。大家伙儿都在认真工作,因为有一批货要提前运到美国,所以左上那边儿来人跟着一起忙活。
下午我们刚吃过饭,左上来了,一见到我就开始笑。
“今天你看起来不太精神,是不是有心事儿。”
我看他一眼,觉得我应该拯救他崩塌的三观。
“我们国内的孩子看到别人没精打采的时候,绝对不会露着小牙笑得开心。”我说。
左上很不好意思搔搔头,然后闭了嘴。
金成进来办公室好几趟,来来回回,最后沉不住气儿,用下巴扬左上。
“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这不是你家。”态度一般。
左上眼神犀利的看金成一眼,然后继续窝在沙发里玩儿手机。
“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往外赶自己的生意伙伴儿,你真的确定你是来做生意,不是来砸场子的。”
金成让小屁孩儿说了一顿,心里堵的乱七八糟,干脆坐在沙发上,也玩儿开手机。
“金总,这里有文件需要您签一下字。”秘书送进来文件。
我猜是找金成找了一圈找不到,没有办法才送到我这里来,恰好看见金成在,正好,签了吧。
秘书走了之后,静悄悄的,两个大男人窝在沙发里玩儿手游。
我实在看不下去,背着包出去。
“去哪儿,等等我,咱一起去。”左上跑的很快,扯我那下子,差点没把我扯倒。
当然是有事情。去找沈倾。
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当然得我自己亲力亲为。
我刚上车,左上就麻利儿钻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很关心的语气问我去哪儿。
“你最好是下车,不然的话,我下车。”我没法动车子,因为我知道这孩子很难缠。
和左右完全不是一个性格,一个冷到骨子里,另一个就和狗皮膏药一样,死活非要粘着你。
“别介啊,这是我第一次坐你开的车,你就这么把我赶下去,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我白了这个振振有词的大帅哥一眼,真的特讨厌这么贫的人。
“你要是再不下去,我就把你睡了。”我说,露出坏人特有的笑容。
左上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小牙,“来吧,这个车的空间够大,我一米八三,你也就一米七不到,正好。”
去,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开放了啊。
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一起走。
到了民政局门口,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沈倾,吊儿郎当的依靠在车身,大冷天儿,戴着一副墨镜装酷。
“我先下车。”左上说。
然后他下车,给我开了车门儿。
“你怎么来了左上,你哥正满世界找你呢,你也不接他电话。”沈倾看左上的眼神虽然不及左右的时候深情,但是那种爱屋及乌的感觉,确实让人难受的。
左上假装没听见,笑着跟我说:“走吧,不就是签个字就可以么,不费劲儿。”
我点点头,我们从沈倾面前走过,沈倾抓住我胳膊。
脸上的表情,厌恶的不能再厌恶。
“我告诉你多少次,离左家的人远点儿。你特么的到底要干什么。”
左上急了,打掉沈倾的手,将我护在身后,“我特么怎么就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哥,你说你一个男人,跟一女人叫什么劲儿啊,有本事咱俩单挑也行,挑群架也成,随你。”
沈倾皱眉抿嘴,无奈的看左上一眼。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人解决,你还小不懂。”沈倾说。
左上挑眉,皱着鼻子,胳膊上的青筋爆出来,看样子分分钟要上去揍沈倾。
“我特么不小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真特么的可笑,你们沈家人什么时候开始说两个人这种话,不是一直人多欺负人少,阴招多诚心少么。”
左上笑得特别讥讽。
过往的人都看着我们,有的人甚至拿着录像机在录像。
“最好给老子删了,不然老子打得你爹都认不出。”左上大吼一声,吓得正在录像那人的相机掉在地上。
这一磕,估计没好。
之后红着眼睛的左上,冲沈倾说了一句话。很久以后想起左上那孩子,我还记得那句话。
我喜欢以往,谁都不要碰她,谁碰她一下,老子弄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