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做不到,忘了吧。”我站起来刚刚走到门口,左上推开门,怔忪的指指里面,“怎么了,还流眼泪了,我哥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冲出包间。
  不用猜也能想得出,左右肯定是一幅愧疚尴尬的模样。
  很多人都在舞池里扭动身子,眉来眼去,身体磨蹭身体。
  这是夜的寂寞,也是我们这一代夜生活的体现。
  “走吧以董,年轻人干嘛弄的和七老八十似的。”左右公司的副总笑着,大声在我耳边说话。
  音乐很嘈杂,我点点头,也去了舞池。
  舞池里的男女员工看到我的到来,扭得更加欢快。
  不醉不归,醉的酩酊,哭起来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左上也去了舞池,贴在我身边儿,尽量不让其他人碰到我的身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心疼的目光看着我。
  我回头一看,金成坐在下边圆形座椅上,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看起来状态不好。
  左右的酒量大,这个我不知道。我对左右的了解很少,以前我只知道他家有权有势,他是个面瘫,别的我真没想过。
  “咱们左董呢,躲在哪个包厢里了吧,赶紧找找去,拉出来,人家以董都来跳舞,他不来不合适吧。”
  起哄,大声叫着左右的名字。
  左上努力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儿,然后起哄的那些人,除了女生之外,男生裤子上一人一个脚印子。
  “这些神经病们,要跳就安静的跳。”
  左上发起火来挺吓人的,所以大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音乐在响。
  可能是暖气冷气来回交替,我打了个两个喷嚏,左上如临大敌。
  “感冒了啊?我去拿感冒药去,吧台有。”
  我扯住左上的胳膊,其实我只是单纯的好奇,“你怎么知道吧台有感冒药?”
  左上很自然的笑了笑,说这是我表哥开酒吧,当然知道了。
  好吧,这次联谊选的地方还是自个儿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做生意的脑子,常人没法超越。
  左上去拿感冒药,我想起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金成,怕他也感冒,就朝他那个方向走。
  发生事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们当事人别说做准备,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我被人扑倒,头撞在地上,不疼,因为有个什么东西抱住着我的头。
  索性。
  “我去,吊灯怎么能掉下来。”
  “去你大爷的,还不赶快把他们两个人扶起来。”
  “左董,你没事儿吧,现在身体能动么。”
  感觉好像做了场梦,听到的声音不真实,看到的人也不真实。
  后来他们给我描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我一直在唏嘘,怎么就这么幸运,再晚个一两秒,恐怕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那天我不是去找金成么,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那个吊灯应该是先前就坏了,所以支撑的链子开了,先是倾斜下来,后来整个砸下来。
  “至于以董怎么快速度那么快跑过去把您护在怀里,这个我们就真不知道了。因为当时我们左董那速度,真是够爷们儿,够快。要不咱们考虑给他报个运动会吧。”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
  左上过去问左右有没有受伤,其实站在他身边儿的我特别想说声谢谢。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左右看我一眼,笑笑,用手打掉身上的水晶灯碎片,“没关系,没受伤。”
  我点点头,看着他挺拔的走掉。
  左上慌忙看我有没有受伤。
  “就算是没有受伤,也得吓着了。谁想到离开那么一小会儿,竟然出了岔子。”
  左上脸上全是自责。
  “没事,你们玩儿吧,我要回家了,以以在家还没吃饭。”我拿着衣服和包要走。
  左上执意要送我回家,死活拦不住。
  是我开的车,左上喝了酒,不能开车。
  “其实我哥喜欢你,对吧。”左上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但是眼睛里的那种不情愿,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我认真开车,打开音乐,就当没听见刚才那句话。
  “我哥和沈倾哥好像是断交了,因为沈倾哥老是说你坏话。”
  我一直听着,心里乱成一锅粥。
  “其实你不用送我回家,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甭管是夜路还是什么路都走的很通畅。”我说。
  左上死死握住安全带,“别介啊,你一这种眼神看我,我就知道一定是想把我赶下去。”
  我笑笑,“知道就好,所以后面的路程要是想坐车的话,就不要说话。”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吓唬永远比耐心讲解来的简单。
  下车,要上楼,左上叫住我。
  “下次我们一起吃饭吧。”
  左上刚说完,天空开始飘雪。雪粒很小。
  我点点头,上楼。
  到家关门,倒在地上,眼泪出来但是哭不出声音来。
  以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爪子轻轻在我手掌心里碰一下。
  我不得不承认,在酒吧的时候我害怕了,害怕左右因为救我死掉。
  这些年,我把自己讨厌的人当成死人,要是可以的话,绝对不相见。
  ——————
  放假几天,其实想窝在家里不出去来着,但是家里的口粮都没了,光是以以自己的话还可以凑合,好歹的以以带着那么多孩子。
  所以胡乱洗把脸穿着家居装去了超市。
  因为最近在修路,所以去超市比较费劲,要绕路到中心医院那里,从医院经过。
  去的时候还好,没有堵多长时间。
  在超市我基本上是一次性把要买的东西全都买齐,之后就不出门。
  再给以以选狗粮的时候,我和老太太在海鲜区碰见了。
  澳洲龙虾吐着氧气泡,挥动着两只大钳子张牙舞爪。
  我们都停住脚步,隔着三米的距离相互看着对方。
  不能输在气势上。
  “虽然我是你的前婆婆,但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最近见到长辈开始不打招呼了么,以往,你的家教要加强一些才好啊。”
  老太太眼睛特别亮,精神头也足够好,穿的也板正。既然一个人来超市的话,说明身体最近还不错。
  “长辈,得让人尊重的才叫长辈。”我说:“看来我得感谢那些救过我的人,不然的话,我怎么有机会在超市碰见您呢。”
  我尽量笑得气场大一些。
  老太太不露破绽的笑笑,“这个世界挺小的,狭路相逢这种事情没想到发生在我身上。”
  “最近听说你公司要准备上市了?”老太太开始笑得阴险,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阴阳怪调。
  我点点头,“对,上市之后,应该比以前的沈氏集团要业绩要好的多。”我说
  老太太笑笑,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我面前。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公司上市,不管谁的公司。我也不喜欢看别人过得好好的,尤其是你,以往。”
  她满脸得意,但是随即恢复到慈祥老太太的模样。
  “那就试试吧。”我挑眉。这个动作是她最讨厌的。
  她讨厌的,就是我最喜欢的。仅此而已。
  老太太冷哼一声。
  我们擦肩而过。
  把柄,自认为我没什么把柄攥到他手里。
  出来超市,雪下得越来越大,几乎是鹅毛大雪的程度。
  到家很晚,在小区楼下看到正在等我的金成。
  他穿着很大的羽绒服,恨不得把自己抱在里面,看我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塑料袋之后,要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给我。
  “不用,我不冷。”
  “穿这么少就出门儿。”
  瓮声瓮气,看来是感冒了。
  “这几天不是休息么,找我有事儿?”我问他,其实不想让他到我家里来。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赶他走也不现实,所以只能开门。
  以以比较喜欢金成,一见到金成就扑上去,金成也抱着以以,“爸爸来看你们了。”
  这话让我着实脸红,因为我经常把自己说成是以以的妈妈。
  这特么就尴尬了。
  不过金成没觉得难为情,蹲在地上跟以以玩儿。
  “要不然你先把羽绒服脱下来,屋里还是挺暖和的。”我说。
  他点点头,然后脱衣服。
  在大雪天,外边儿这么冷,家里这么暖和,加上家里来了个异性动物。
  突然有了家的温暖。
  这么一想,我赶紧摇摇头,要把这种成家立业的想法抛掉才行。
  可以立业,至于成家嘛,以后再说。
  金成站起来,看着我,眼里的温柔化不开。
  “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
  我点点头,让他坐,赶紧去泡咖啡。
  “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金成想拿那个咖啡壶,我们的手碰在一起。
  我把手抽回来,很不好意思的冲金成点点头。金成脸竟然红了。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干咳两声之后,他又恢复自己大男孩儿的模样。
  “过段时间要准备公司上市,所以可能要忙一点儿。”金成说。
  我点点头,“会忙一些。”
  忽然想起今天碰到老太太。老太太那一脸要发坏的模样。心里隐隐不安。
  “越是上市之前就会出很多岔子,所以要把控好。”我说。
  金成笑得很灿烂的从我手中接过咖啡杯,“会的,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是么,一切都会没问题么。
  以以跑进来,舔舔我的手,看样子是要食物吃。
  我去给它添粮食。
  忽然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