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关心我晚上在哪睡的。
第二天我去了婚纱店儿,到了设计室之后发现我的办公桌不在了。我去找人事经理问怎么回事儿。人事经理头也不抬的说:“不是蓝总给你设计明星婚纱的任务了嘛,自然给你重新安排了个办公室。”
我看着人事经理不耐烦的样子,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在整我?
找到我所谓的办公室之后,其实挺失落的,因为这个办公室以前就是一仓库收拾出来的。这是保洁大姐在悄悄和我说的,听完之后,我整个人都懵在原地。
自来之则安之,拿人工资不就是帮人办事儿么,办公室在哪里都无所谓。
邮箱里有设计部发过来那个需要做婚纱明星的尺寸和信息。当时我就大体能知道那个明星是谁。
画了无数张手绘图之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一个。自认为设计的还不错。因为这个明星比较喜欢纯色,但是讨厌白色,所以我设计的婚纱整个颜色基调是紫色,不是白色。
把做好的小样儿给蓝总发过去,她很长时间都没回,我一直在等着回信儿,等待的时间段,正好用来学习下国外设计婚纱的经验。
下午四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
蓝总终于回了邮件儿,她的意思大体是杨念希设计师设计的要好一些,还是采取她的设计方案。要我全力协助杨念希设计师。
很失落。
本以为自己能够靠作品在这里站住脚,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抱着往年婚纱设计的案例往大厦外边儿走,一眼就看到了依靠在豪车旁边的左右。他的目光深深浅浅的射过来。
我不夹带任何感情的看左右一眼,从他身边儿经过,往右边走,去赶地铁。
虽然现在我又回到了被自己的丈夫沈倾包养的状态,钱多到我一辈子花不了,豪车很多辆,但是我开始不稀罕,我受这么多屈辱在他身边儿不是为了那些钱和车。
“以往。”
左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没搭理左右。
“左右,你来接我下班了!!”
蓝色激动亢奋的声音传来,然后就听见高跟鞋跑过来的声音。
我下意识回头,看到蓝色很小女人的抱着左右的腰。在公司整天冷着脸子的蓝色,在左右面前就一温顺小绵羊。
左右眼光深邃看我,四目相对,我很意外的捕捉到了左右眼里的悲哀。
蓝色很幸福的抱着左右,冲左右撒娇。
左右勾起嘴角冲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之后,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美貌的蓝色,手轻轻搭在蓝色后背。
然后吧唧一口亲在蓝色脸上。
天空开始飘雪,人们开始惊呼下雪了,并且加紧脚步往家赶。
我缩缩脖子,特别冷。今年冬天穿的还是去年那件双面羊毛呢大衣,好看,但不保暖。
今年,我什么都丢了。
我幻想自己从左右面前走过去的身影一定特别的萧瑟,不然的话,左右为什么开着车不屑的看我一眼,任车胎溅出雪水渍到我身上。
丧家狗,我这么形容自己。
到家,一进门就听见二楼传来的呻吟声,肆无忌惮。
我笑了,慢慢走上二楼,从半敞着房门的房间走过,里面的沈倾和王扬正在愤怒耕耘,洗大肠。
我替他们把房门关上,顺便说一句自认为是没有敌意的话。
“大冬天敞着房门,就不怕冻着?”
然后我回到了那个小画室,坐在画板面前看了很长时间,突然我觉得我以往,特别羡慕画板上这个女子,安安静静不理世事的站在画板上,很骄傲,很幸福。
保姆来喊我吃晚饭,没想到我刚出去,正撞到从房间一同挽着手出来的沈倾和王扬。我对他们已经没有前些日子的愤然,我更多为自己感到悲哀。
没想到沈倾突然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谁特么的允许你住在那里?你特么的知道那是谁的房间么。”
我捂着疼痛要命的脸看着沈倾怒不可遏的架势,再看王扬挽着沈倾胳膊幸灾乐祸的样儿,我就笑了。
这一笑,把沈倾笑毛了,他更生气的看着我,“你特么儿笑什么。”
说着捏了我下巴,特别疼。
我死命瞪着沈倾,一字一句说:“我笑你。”
又一巴掌应声落在我脸上。
那天的沈倾就和疯了一样,对我拳打脚踢,处于求生的本能,我蜷着身子抱着脑袋,忍受着沈倾的拳脚。
“呦呵,还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道歉,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么。”王扬很潇洒的依靠在墙上,幸灾乐祸的看着沈倾打我。不但不帮着劝说,还添油加醋。
我咬牙忍着疼痛。
脸上头上四肢都是麻木的,泪往心里落。
没有结婚前,我喜欢上了一个叫沈倾的男人,风度翩翩,对整个世界温柔以待,他跟我说过最美的情话,也眼含着泪给我说如果我死在他前面的话,他是不会苟活的。
他送我玫瑰花都会拿着镊子小心翼翼把上边儿的刺一根根拔掉,我笑着说亲爱的,你这样的话,花会不愿意的。
沈倾笑着把拔过刺的玫瑰花递到我手里,拥抱我入怀,“只要你喜欢的,别说拔刺,就算是杀生我都会杀的。”
要知道老太太信佛,沈倾是万万不会杀生的。但是他说他为了我可以杀生。
我感动的在大冬天里,一直仰着头想把眼泪憋回去。
又一拳落下,打在我太阳穴上,立马我就恶心了,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
“求求你别打了。”我开始恐惧,不是我多害怕沈倾这个人,我是怕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没人会通知我爸爸他的儿女被人打死的。
沈倾从鼻子哼出一句,然后脚重重踢在我小腹上。
我晕倒之前,看到一个黑影冲过来。然后就听到沈倾凄惨叫声。
冰冷的怀抱,好像还有哭声。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特别的冷,冻得指尖都疼。
“傻逼,你还知道醒过来。”
我睁开眼,头好多了,只是脸特别冷。
听到海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楚,离我好像很近。
难道沈倾他们要把我给淹死?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的是左右特别冷的凉。
周围好像只有我们两个。海天交界线还墨色,看来这是凌晨。
“为什么是你?”
左右一幅你丫不知道好歹的模样,白了我一眼,“要不是我,你就被打死了。”
我想起当时沈倾打我的一幕,身体本能的哆嗦一下,左右抱得很紧。
“是不是冷?”左右很无奈的看着我叹气。
我说不是,其实我更想跟他说我要和他保持距离。
推他的动作可能比较大,左右白了我一眼,使劲儿把我抱在怀里。
然后用身上的衣服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是露出两只眼睛。
“为什么我们会在海边儿、”我依然问的特别谨慎,我对谁都不相信,毕竟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伤害起我这种小人物来,特别容易。
左右嘴里哈出热气,冰冷的脸靠在我脸上,声音特别的小的说:“我带着你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多好的字眼。我喜欢。离开那个不叫作家的地方,到哪里都好。
我把头钻进左右的怀里。
左右就穿着一毛衣,冻得哆嗦。
“你很冷。”我说。
我两只手攥着左右的手,放进我锁骨的地方,那里还算是暖和。
左右执意要抽手,“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
我看着话说的这么认真的左右,“既然怕我身体虚冻着,为什么还要带我出来?”
左右愣了下,然后深邃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
很久之后,薄薄的嘴唇,终于吐出几个字,“忘带钱包了。”
我没忍住笑了,严肃脸,我以为会说出多好的理由,原来就是忘带钱包了。
那天吹着海风,下着雪,我们如愿的看到了日出。
左右把我搂在怀里,特别紧,下巴顶在我头顶。
“你最想的是什么?”
我看看红彤彤带着雾气缭绕的日头,我说我最想回家了,回沈倾的家。
左右眼神黯淡下来,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垂下来,什么都没说。
“我想和那些画在一起,看到那些画真的很平静。”我说。
左右忽然笑了,低头看我,“要不然等会的我送你回家,咱们就去那个画室怎么样。”
我说好,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那是谁的画室,为什么沈倾这么宝贝。”我问左右,
左右皱眉,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把我脑袋往他怀里送。
“没有谁的画室,就是一画室而已。沈倾这人变得越来越暴躁。”
我看着左右,他说的很轻,看着远方的地平线。
没有谁的画室,沈倾怎么可能疯了一样。这里面太多的隐情。
也可以说,我没有参与到沈倾的从前,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今天这样暴戾。
“其实我真的很努力的喜欢沈倾,幻想着能嫁给他该多好。”
左右深呼吸一下,很认真的看着我说:“以往,和沈倾离婚吧,你们根本不合适。”
这句话很空灵的飘到我耳朵里,也飘到我心里,我手指哆嗦下,抓紧左右的大衣,深深吸一口气。
我很想离婚,但是我舍不得忘掉以前那些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