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楼和地安门儿那里有个帽儿胡同,就在东城区。现在很多都会去那里参观,作为一个私家园林来说,确实很具有参观历史。放心我们不是有钱人,小时候是住不起这里的。
我们住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胡同,四合院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是住了人的,我们公用一个水龙头。
破破旧旧的胡同每一面墙上都很清楚的写着拆字,看来这个老年胡同马上就要陷进历史的漩涡里,以后再也不见。
走了几步,一个骑二八大杠自行车的男人按响铃铛,特别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微微点头,让到墙边。
胡同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我想他一定会觉得我有病吧,竟然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一个四合院的门是开着的,我推门进去。
里面早就没人住了,簸箕还放在石桌上,簸箕上面还有油污灰尘。
院子中间有棵很大的无花果树,看样子有年头了。
一片叶子飘下来,打在我脸上。
头隐隐的疼,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院子外边儿传来嘈杂声,好像是测量的人员在忙活什么。这不妨碍我继续停留在这小院儿里。
院儿里有一个秋千,是用汽车的车外胎做的,,经过岁月的冲刷,车外胎早就泛白,看起来依旧结实。
我就生活在这一片区域,闭上眼睛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小孩儿在哭,大人在吵架,各种炒菜的声音和女人们聚在一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我不能想象的是,左右那种高冷的少年怎么可能是这种地方出身的。毕竟他们的尊贵是一出生就带来的。怎么着也得是住上分配机关单位楼的孩子。
我忘了,我们小的时候,大人们还很年轻,没有人一生下来就具备挣钱的技能,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特别牛逼。
一阵风吹来,特别冷。
我眼前的一切都活了,小孩儿满院儿跑,笑得露出牙龈,挥舞手绢。家长拿着水盆泼在院子里水,差一点儿就泼到小孩儿身上。
我还看到一群小孩儿丢手绢,其中那个拿着手绢丢的女孩儿,长得胖乎乎,眼睛很小。小女孩儿笑着把手绢丢在一个白净净小男孩儿身后,小男孩心灵感应一样,找到手绢,去抓小女孩儿。
小男孩小女孩慢慢长大。他们的父母分别把他们领到自己的屋子里,告诉他们不能在一起玩儿。
从那以后,小男孩见到小女孩儿都是躲着走的,两个在胡同口碰见,也是面无表情擦肩而过。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竟然学会了大人的面无表情。
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小男孩是左右,我们的面部轮廓永远错不了的。
我笑笑,原来命运在我们小的时候就订好了基调,不让我们在一起。
最可怜的也莫过于此了吧。我闭着眼睛不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哎不是,我说怎么里面还有人呢。知不知道这是危房。”
测量员探头进来,冲我挥挥手。
我只好出去。赔着笑脸问他们知道这是谁家的房子么。
其中一个测量员笑了,“这还用说么,这是军区左司令住过的。也算是平民窝子里飞出金凤凰了。”
另一个招呼他别八卦赶紧工作。几个人开始忙活起来。
我绕着老胡同走了几圈,以前事情还是没有想起来,只记得我在街角那里的早餐店儿买五毛钱的豆浆全家人都喝不上。还有早餐店儿旁边儿的包子铺卖的包子皮包馅儿大,咬一口香到骨子里。
贫穷的岁月,小左右和小以往,应该受了很大的委屈。老天唯一对他们仁慈的地方就是,让他们能够认识彼此。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所以我手里的手绢总是丢在你身后,除了你,我不想被任何人抓。
我爸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那边儿暴跳如雷,说我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前段时间你个左右闹出来的绯闻,还让左右去砸场子,你看看新闻上怎么说的,说的特别难听。”
我安静的看着阳光投在墙上斑驳不堪。再看看街角那家早已面目全非的包子铺,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我想念旧时光,无比想念,我多想回去,想爱的时候跟我喜欢的人说我爱你,讨厌的时候,说我讨厌你。
跟我爸说,我想和左右在一起玩儿。
“你在听我说话么,告诉你以往,你要是再这样败坏咱们家名声的话,以后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吧。”
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所以我沉默了很长时间。
“好啊,断绝关系吧,反正我也受够了。”我说。
“你再说一遍,我看你是彻底的和社会上的人学坏了·······”
就是我眼前的这条路,我念小学的时候,每天经过五六次,回家吃饭,踩着青石砖,跟坐在门口石头上乘凉的老爷爷老奶奶打招呼。吃妈妈做的饭,听爸爸妈妈唠叨。
“你说你要是嫁人就好好嫁,整天的出这么多幺蛾子,你说我们当家长的还要脸不要。”
我眼前又出现那些孩子们,他们往前跑,但是总会是回头看我,并且伸手,七嘴八舌的说:“以往,跟我们一起跑啊,快点儿啊,要迟到了。”
落后的那个小以往,焦急的看着跑的飞快的小伙伴儿,哭了。
“爸,我好像通灵了,能看到以前的事情。”我说。
“你甭跟我岔开话题,你还通灵,你先给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收拾烂摊子吧。”不依不饶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过来。
小左右笑着摸摸以往的头,然后蹲下来,说我背着你走。
笑得鼻涕冒泡的小以往,特别高兴的趴在左右的背上。
我笑了,当年的小以往,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在十几年后,真的就趴在左右的背上,和左右说着情话,面对一切的窘境。
那个吸溜冰棍儿的小女孩儿,想不想嫁给左右。
“爸。我看到了小时候的左右,和小时候的以往。你说他们是不是小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和左右,只是两个失忆的傻子,被灌输上别人的思想?”
我这么一说。吓得我爸不轻,他一直在电话那边儿沉默。
“你甭胡说八道了,哪有什么小时候的你们,你一个失忆的人能知道些什么。”我爸这个话,很轻蔑。
有后妈就有后爸,这个理论还真是的。
“我什么都知道了,只要是发生过的。”我对我爸说。
我爸没再说话,沉默了很长久之后,挂掉电话。
沿着破旧不堪的青石砖路,一直往胡同最深处走。这才是我住过的地方,象征着平民化,象征着简单。我和在帽儿胡同走,感觉完全不一样。
走到一个死胡同,我就停住脚步,沿着当年我们搬家的足迹,一直走到一个老小区。现在就连这个小区都要拆迁了,到处都是搬家公司在楼下等着。
老了,当年的那些年轻人,现在都老了,我们长大了,叫着当年的那一批人爸爸妈妈。现在我才是真正的体会到,当初为什么左右他爸拼死不让我和左右在一起,原来是舍不得孩子受罪。
就像今天上午左右说的,自打见到我的第一面开始,他的一生开始不平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沈家吧,沈倾明明知道我们当初是朋友,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左右,也应该知道左右一直对我那么好。
满足自己牺牲别人,看来沈家确实像左右说的那样,特别阴险。
但是我不恨了,我只希望正义的到来,比如说,沈家老太太,快点儿到监狱里去,江允也赶紧受到惩罚,毕竟他杀了人。
到我们家小区,隔很远我就看到了金成,他还是穿着上午的衣服,皱眉,在阳光下,看起来整个人是苍白无力的。
我走到他面前,在他说对不起之前,我把戒指褪下来还给他。
金成死活不肯伸出手来,我打开他的手心,把戒指放在里面。
“结束吧,我累了,真的特别累。那个公司你不用离开我离开。”我笑着对金成说,这样能减轻他负担的话,倒还好。
金成一直皱眉看我,“对不起,他们把我拖出来的,其实我特别想去救你的。”
我笑笑,没关系我现在好好的,没事儿。
金成不再说话,我要进去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别走,就这么站一会儿好么,我想看看你。”
最后一次看你,特别想好好看你,因为我亏欠了你了。金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掉下来,任凭他怎么笑,眼泪都不会回去了。
“没关系,我一直漂泊在各种感情中,后来我觉得一个人还是挺好的。”
“我今天去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四合院儿,我和左右一起生活过的小胡同,一瞬间,真的就一瞬间,我看到了所有的情形。”
我跟金成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就是不想我们站在小区门口太奇怪,毕竟他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全是泪。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错过的,就当是死了吧,你要是想着以后我会跟别人结婚生孩子,指定心里难受,但是你要是想象我死了的话,应该就没这么难受了。”我说。
说完之后我就走了。谁也代替不了谁的感情。我真的累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会卖掉我的房子去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