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救下老太太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已经不平衡了,你说好好的生活放着不过,干嘛一直寻思。
尤其是一个信佛的人,不是说讲究六根清净,放下世俗了么。
后来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该回来的人总是会回来的,该遭的报应总归遭到。”老太太早就哭成泪人。
看她这么哭我心里特别不好受。
点点特别乖巧的坐在门外的小凳子上吃棒棒糖,顺便给我们放风。
我和点点,又是见到老太太自杀的人。
点点自然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毕竟我们不想再次伤害到老太太。
“以后真的不要这样了,搁在谁身上大家都受不了的。”我说。
真特么的要神经病了。
真特么的要疯了。指不定哪一天我回家来,就看到的是老太太的尸体,你说整天这样睡受得了。
“走吧点点。”我领着点点走了。
点点坐在车里,看我一眼,特别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不是,妈妈,为什么左右伯伯一定要这么折磨奶奶。”
我看点点一眼,点点认真的时候喜欢皱眉头,这一点儿和左右很像,也和左上特别像,这应该是他们家的传统吧。
点点跟我说了他那天看到的画面。因为平时点点总是以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出现在大家面前,所以点点跟在左右后面的时候,左上根本没觉得点点是一个威胁。
点点说他听到左右伯伯质问奶奶,为什么十年前要害死他。
“简单的来说,是伯伯被打渔的给救了。那个时候大家不都在找伯伯么,是奶奶派去的人先找到了伯伯,之后,奶奶竟然给了打渔的人一笔钱,让他们把身受重伤的伯伯给扔海里淹死。”
点点的眼睛缩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我。
“后来的那个打渔人特别好心,根本没忍心把伯伯给扔海里,所以伯伯能活到现在。”
点点说完之后,舒了一口气。
我心里特别拧巴,之后来电话了,是点点帮我接的。
这个大点来的,是比点点大五岁的舅舅。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打电话来的意思是告诉我,帮他开一下下周的家长会。
“让爸爸跟你一起去开不成?”我问他。
点点努力的给我举电话,之后把电话放到自己的耳朵上。
“舅舅,可是下周的话,妈妈要给我开家长会的。”点点笑得特别开心。
弟弟意思是要下周的话,不只是开家长会,而是家长还会给学校建设。
我呢,要是给他开家长会的话,我还要捐钱。
“好吧,我会去的。”我说。
弟弟特别高兴得挂断了电话。
点点笑了,“妈妈,你是不是傻啊,我都帮你找了借口。”
我笑了,谢谢点点。
点点叹口气,他说你们大人的世界真的特别难懂。真的特别难懂,毕竟我们长大了,心思复杂,毕竟我们只有在肮脏中前进才能看见光明。
到了我们家之后,我特别奇怪的看到安子在我们家。
我后来都习惯叫他安子了,因为那个年代的左右,和我之前相处过的左右,根本不一样,这个时候的左右特别像是来复仇的男人,腹黑,残忍。
能逼一个老太婆去死,你说谁下得去这个狠心。
当然我没有经历过当年左右的痛苦。并不能感同身受。
“点点回来了,过来伯伯抱抱。”安子笑着看点点。
点点特别害怕的往我身后躲。安子眼里有一丝失望闪过,但是很快恢复正常。
点点情商再高智商再高,他终究不是大人,看到这样的左右,难免害怕。
“点点,你不是喜欢安子伯伯的么,过去没事儿的。”左上笑眯眯看着他的大儿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都快四十的人了,我还是不能管理好自己的心情,看到左右,心里难免会难受。
“我去做饭,你们先聊吧。”
左上点点头,我就进去了。我实在不想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左右的面前。
我做的饭,左右吃的很少,看起来食欲并不好。
左上特别热情的让左右多吃点儿,并且感谢他这段时间,来装作他哥哥讨父亲欢心。
我和点点对视一眼,点点说他吃饱了,然后就跑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去跟莫妮卡打电话。
其实我特别想当着左右的面,跟左上说,这就是他的哥哥。
看左上兴奋的样儿,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出去倒垃圾。
这也比听他们聊天儿要好的多。
外边儿特别黑,一直在下雪,特别冷,冷的人手脚发麻。
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回头一看,是左右。
他掏出烟,“出来抽根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这么多年没见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但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一样。
“其实你不应该这么瞒着左上的。”我说。
在灯光下,左右的轮廓特别立体,皮肤好的要命。但是他不说话,只是抽烟。
以前他不会在我面前抽烟的,我气管不好,他一直知道。
“我先回去了。”没办法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交流。
反正大家谁也不愿搭理谁。
我从他身边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左右力气特别大的扯着我的手腕儿。将我扯了回去。
“这么多年,你的脾气一直没变,”左右的声音特别苦涩。
这算是承认自己是左右了吧,要是我们真的不认识的话,何来的那年。
“你倒是变了,变得心狠了。”我说。
哪怕你活下来整成另外一个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也好,干嘛要以这样一幅面孔,演这么一出戏呢。
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
“看来这么多年,你们都忘了我。”左右扔下烟蒂,踩在脚下。
“大家都没忘记你,只是你自己觉得委屈。”我说。
我们还要怎么记得你,心里一直谴责自己就够难受的了,难道每天都要痛不欲生才叫记住。
“有段时间,我每天都哭的眼睛疼,后来我想了一个世界上最笨拙的方法来忘记你,那就是吸毒。”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我记得那是真的找不回左右的第一年,我整天泡在酒吧里,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我特么的没出息到,真的吸了毒品。
幻觉,我的眼前出现过任何的幻觉,但是没有出现过关于左右一点儿幻觉。我就在想,左右是不是真的死了,不愿意到我的世界里来。
再到后来,左上知道我吸毒的事情,带着人,把我常去的酒吧给砸了。并且把卖给我毒品的那个孙子打的不轻。
我被左上当着大家的面儿打了一巴掌,。这算是对我的侮辱。
“你特么的真让我瞧不起。”左上当时骂我的语气都是那种瞧不起的。
我上瘾,难受。左上帮我戒毒。
我怕强制戒毒对我身体不好,于是用他自己的手臂给我咬。直到现在左上得胳膊上还是有疤的,特别触目惊心的一片疤痕。
“左上说,躯体好看不好看倒是无所谓,我们要守护的那个人,一定要好好的,一定。”我抬头,看着左右。
他当年一定也这么想过,有要喜欢的守护的女人和家人,可是最后都抛弃了。
“当年,我们的孩子,是出了意外死的。不是你流掉的把。”左右声音淡的好像没说过一样。
天可真冷,就像那些年我们的过往一样,还提那些做什么。
“过去的,你用多少钱都换不回来。但是谢谢你,在我最好的时光。拼命爱过我。”
我冲左右鞠了一躬。
左右笑了,笑得特别苦涩无奈。
“可是这一切对我不公平,我就好像被抛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