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左右。左右可能是听见了张妈的叫声,朝我们看过来。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暖了起来。
“这个左家少爷向来都是邪性的很,你说这么有钱的人,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专门跑来和沈少爷作对打架,他们也真是欢喜冤家。”张妈叹口气,无奈的两只手握在一起。
“他和沈倾不是好朋友么。翻脸翻的也是莫名其妙的。”我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左右,话是对张妈说的。
我有把握能在张妈回答完毕之后,左右再走回来,时间应该是刚刚好。
张妈挺为难的看着我,最后叹气一口终于说出来。
“他们是朋友,但左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儿特别执着,他比谁都重感情。所以沈倾对你做的那些错事儿,在左右眼里是不能被容忍的。”
我静静听张妈说完,冲着左右微微一笑。
那我做的错事儿,在左右眼里,也是,不被允许的?
绝对是这样。
“左右少爷,你搬来这里了?”张妈笑得特别慈祥,跟左右说话的语气,有点儿母亲和孩子说话一样温柔。
左右微微朝张妈欠身示意,点点头。然后看我一眼。
“过来换换心情,你们这环境不错,人更有趣。“
话外有话,张妈自然什么都明白,依旧慈祥的笑着,示意左右先去忙。
“那咱们回家吧。”我对张妈说,挽上她胳膊。
我们从左右表面走过,左右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我们走到小广场中央,我终于憋不住问张妈:“左右是不是一直这么任性。”
张妈笑了,“北京爷们儿嘛,多少都有自己的个性,更何况左右他爸司令还是上校来着,我忘了,这算是有权吧。左右也是争气,年轻轻轻的就在商界站住脚跟,这么有钱。所以就有任性的资本。”
我懂了,要是一般的穷矮搓耍个任性。人们最多会说,人丑多作怪。
这还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走吧,再不愿意回去,那也是你的家。”张妈眼睛里流淌出比亲妈还要温柔的目光。
我手指缩了下,想起明天下午下班就要和沈倾装作相亲相爱的去他妈妈家吃饭,就特别头疼,总感觉那才是一家人,我个鸡肋,当得真是特么的碍眼。
我叹口气,没事儿,回自己家,有什么可别扭的。
到了家门口,看着玻璃门地面上雪花融化的水迹被佣人擦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跟大理石地面颜色不同的水痕。突然不想进去了,想回家,特别想回我爸妈的家。
“要不你在门外待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他们两个在不在家。”
张妈进去了。
我退后两步,特别想拔腿就跑。
下雪天我的心变得很脆弱,因为我妈就是死在一个大雪天儿。她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流着泪跟我道歉。说这辈子没有照顾好我,她会在奈何桥前的忘川河里等我们,下辈子一起投胎,再做一家人。
鼻子酸了,眼泪掉下来。
08年的时候,我舅舅被压在废墟里,用短信给所有人群发了一条“我撑不住了,下辈子再见吧。”,最后挖出的是他的尸体。其实他在短信发出之前就已经撑不住了,因为当时的线路什么被压断,但是时不时是能发短信的,打电话就没有办法。
现在想想,一切真的自有天意。
一双大手搂着我肩膀,很很平静的呼吸。
“进去吧,少爷饿了,要吃饭。”
是左右。
就连说饿了都这么没有情绪。
我甩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左右站着,“以后请离我远点儿,你是我老板的男朋友。”
不是心血来潮,这句话我早就想说。
“救我,和害我,一码归一码。”
左右一直看我说话,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直没有变化,最后叹气一声,推开门,“你先进。”
不想纠缠太多,我先进去。没有刚才的纠结,因为我知道,只要是左右在这里,就算是左右也像原谅不了沈倾的那种暴戾一样,也原谅不了我对老太太的冷漠的话,他也不会看着沈倾为难我吧,最起码他是一个人,应该有人最起码的良心。
“沈倾,少爷来了,赶紧下来,蹭饭了。”左右抬头向二楼大喊。然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着杂志特别津津有味儿的看着。
我上了楼,沈倾阳光明媚的牵着一脸阴沉的王扬下楼,我们擦肩而过。
我侧身给他们让了路。
进房间手机来电话,是婚纱店儿那边儿,说是我今天没去上班儿,这几天的绩效扣了不说,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儿把他们发给我的样图修改一下,明天好拿去赶制。
“那个,现在我家电脑坏了。”我撒了个谎。
房间里空荡到什么程度,就是老鼠进来都会被气哭。
“这个我们实在帮不上忙,今天蓝总说了,一周之内要赶制出来,刚才过来催图纸,你说你不能让我为难不是。”部门总监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提高了八度。
一直到电话挂掉,心里特堵。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
吃饭的时候,王扬很沈倾两个人不加掩饰的坐在一起。王扬的手搭在沈倾的裤裆上。我装作看不见。
因为我身边儿就是面瘫的左右。
像王扬说的,左右这人干什么事儿,不按套路来,让人摸不清头脑。
“你们今天回家吃饭是吧。”左右很平淡的看着沈倾。
沈倾眉眼含笑的看着左右点头。一边儿的王扬看不顺眼,一口亲在左右脸蛋儿上。
沈倾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和慌张,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我绝对没看错。
“老太太说是让我们回去聚聚,所以大家一块儿回去。”沈倾笑着回答。
左右面无表情点点头,然后很认真的在给一块儿鱼肉择刺。
王扬朝左右翻了个白眼儿之后,在我们面前撒娇的抱着左右的胳膊晃着说:“老公,人家要吃那个鱼,择过刺的。”
和外边儿的妖艳贱货没什么区别。
沈倾无奈的给王扬择鱼刺,王扬挑衅的看着我和左右。
在他眼里我是沈倾的妻子,自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左右是个长得挺大高大好看的男子,也可能会成为他以后的情敌,所以他也百般防备。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谁都不能免俗。
“那我也和你们一块儿去吧,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阿姨了,正好一块儿。”
左右说的特别理所应当。
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能看出左右言不由衷,甚至还有点儿司马昭之心,但沈倾就是把左右的话放在心里。
“好,一起去吧。'
王扬瞪大眼睛,气的胸起伏的特别汹涌。
我端着一杯子热茶,心里莫名的高兴。怎么说呢,就好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
有他在,我少受欺负。
四个人各有心事,默默吃饭。
饭后左右没有要走的意思,在客厅里转悠两圈,最终从电视柜下边儿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拿出一副军棋。
“要下棋么?”左右笑着晃悠手里的军棋。
沈倾刚要点头,看到王扬一脸哀怨的瞪着他。
“那你要跟我一起下军棋么。”左右依旧保持着迷人的笑容。
我特想点头,但是看到沈倾冷冰冰的目光之后,最终没有点头。
“算了,看来你们真心不欢迎少爷,那少爷就回家了。”左右放下军棋,走两步,回头,指指沈倾,”对了,我搬来你们隔壁住了。”
说完,左右特别挺拔的走了。
沈倾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连王扬拉他的手,他都没有动弹。
“怎么着,心里还是长了草了吧,看来人还是旧的好。”
冷嘲热讽的话,沈倾就当听不见。
我上楼的时候,都在想着刚才王扬说的那句话,什么叫旧的。
以前的沈倾和左右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反正自从左右开始出现,沈倾总是会出现恍惚。
有点时候就算身边有王扬陪伴。他一样就在窗边儿站很长时间,发呆的看着外面儿。
其实外边儿什么都没有。
心乱了,人怎么会不乱。
那天睡觉的时候,我反复的寻思半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具体是哪里不对说不好。
只好看明天的了。
希望明天一切安好,至少老太太不要太为难我。
左右家的灯光特别亮。
我房间的这个窗帘明明是很厚的,不易透光,但是我看到隐约的灯光从窗帘缝隙透过来,投到我床上。
看那束灯光看了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在黑暗中没有用被子捂着头,终于不再孤单。
走窗前,撩开窗帘,看到左右家灯火辉煌。
我只能看见他们别墅的一一侧,尽管这样,依旧挡不住里面的豪气。
突然觉得房间里特别憋闷,打开窗户,冷气吹在脸上,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清醒很多。
脑袋伸出去,看着左右的房子,一股暖流击中心田。
直到脸冻麻木,回到室内来的时候,突然我撞上一道带有寒气的目光。
是沈倾。
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身体朝着的也是左右家的方向,但是目光却很不友善的看着我。
缩回脑袋,关上窗户。
一阵心虚。
我好像看到了沈倾的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