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子真是不错,上个月我店里来了几个卫生局的人,非要找岔子说店里的卫生不达标,明摆着就是想让我给他们送礼的意思,你知道你老爸的脾气,也不是那种吃瘪的人。”
  我看着我爸拿着一苹果小心翼翼的削皮之后,递给我。
  “可是最后还是那小伙子帮忙摆平的。他说他是沈倾的朋友,和你们关系很好。”我爸说的特别没底气。
  一向老实窝囊习惯了,所以每次说话都特别给自己长脸,最后的结论都是心虚没底气。
  “他叫左右。”我咬下一块儿果肉嚼在嘴里,小声跟我爸说。
  我爸审视的看我几眼之后,转移了话题。
  “对了,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你工作的那个婚纱店好像是派人来看你来着。”我爸说。
  我点点头,看来那个工作绝对保不住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给蓝总打个电话道歉,我爸接着说:“好像说是你设计的那个婚纱出了什么错子,还说以后她们行业的人绝对不会聘用你当设计师。”
  我看着我爸,心里特难受。
  “爸,您就不能等我身体好一点儿再给我提这些个糟心的事儿么?”
  我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站起来说他要去打瓶开水,然后出去了。
  我妈就最烦我爸这一点儿,不会藏着掖着,有事儿说事儿,现在我妈去世,我爸又开始对他的女儿藏不住事儿。
  这还真算个天大的缺点。
  不过一想到左右,突然心里不是滋味儿。
  你说人家图啥,有般配的女朋友,有颜有钱,对我,就是特么一同情。
  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有人推门进来。
  就站在我面前,影子投在我被子上。
  我眯着眼睛看。
  是沈倾。
  他可能以为我还没有醒过来,所以看我的时候,还是保持着他那张臭脸。
  我自然是不敢睁眼,撞断了王扬的腿,比我自己的腿断了还难受。
  突然,沈倾和疯了一样,伸手去扯我的输液管儿,这个动作他一点儿心虚感都没有,表情从一开始进来到最后扯的动作,理所当然。
  “你要干什么。”我问我的丈夫。
  多可笑,我的丈夫竟然想要了我的命。
  显然沈倾没有想到我已经苏醒,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扯输液管子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但最后那根管子还是被他扯了下来。
  沈倾扔下带有我血液的针头,和里面残留着液体的注射管儿。跑到病房门口,插上门。
  恶狠狠看着我,脸上的无关扭曲到变形。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沈倾。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带着寒气。
  我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
  “其实你应该死掉,这样你解脱了,不用当一个同性恋丈夫的保护伞,我也解脱,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看到你。”他笑得时候,眼睛折射出蓝色的光,有点儿像动物眼睛里的光。
  说实在的,我被吓到了。
  后来我去咨询过一些专家,他们说人在某种欲望非常强烈的瞬间,就会折射出异于现有虹膜的光。想必那个时候沈倾的欲望就是杀死我。
  我往墙角缩。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一往深情?”我问沈倾,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
  沈倾顿了下脚步,笑得特别阴森森,手里抓起桌上一个杯子,扔在地上,响声很大。
  “别特么的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其实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不是你看到的沈倾。”
  我的确是不认识现在的沈倾,快要执念到要疯掉的沈倾,比一个杀人魔,吸血鬼好不到哪里去。
  他手钳住我喉咙,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喉管儿,用力一掐。
  疼是本能反应,再就是喘不过气来。
  我手脚拼命挣扎,眼睛死命瞪着沈倾。
  我不会向他求饶,但是也不愿就这么死去。
  沈倾的另一只手,捂在我鼻子上,死命捂着。恨不得一下就让我窒息过去。
  终于在我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砸门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
  是左右。
  抡着一椅子,朝病房门砸过来。
  沈倾也回头看了左右一眼,但他就是犯了邪一样,非要致我于死地。
  “沈倾老子特么的再说一遍,给老子放手,不然等老子进去弄死你丫。”
  “操,你特么的听见没有,要是今个儿以往死了,你们家户口本上有一口人,都特么的给老子去陪葬。”
  北京腔,骂骂咧咧的左右,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痞气的左右。头爆青筋,面色赤红,抡着椅子砸病房门,嘴里骂骂咧咧。
  但,就是那狼狈不堪的一幕,让我真正喜欢上这个叫左右的男人。
  我没晕倒,因为沈倾被砸门进来的左右一脚踹开,我倒在左右的怀里。
  虽然他怀里都是汗,但特别舒服安全,有依靠。
  我爸和护士们都跑进来。
  沈倾躺在地上,病房的门被砸的乱七八糟,我躺在左右的怀里。大家都看很费解。
  “我来处理,别怕。”左右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语气特别轻。
  然后左右轻轻扶我躺下,然后站起来,轰走了门口站着的那些人。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就是一些误会。”左右笑着张开胳膊,将那些人挡在门外。
  就连我爸,左右都不让进来。
  “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左右苦笑着对我爸说。
  我爸早就看出一些端倪来,只不过是看破没说破而已。
  “那让我跟闺女嘱咐一句再走行不。”我爸乞求的看着左右说。
  左右点点头,站在门口拦着那些想进来拍照的人。
  我爸坐在我床边儿,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我的手放在他掌心里。
  他的手特别粗糙,因为之前一直在厂子上班,每天都要干活,工作辛苦,手上自然而然的就长出来老茧。小的时候,经常用带着老茧的手给我挠痒痒,特别管用。
  不过现在摸起来,特别感慨特别想哭。
  “闺女,听爹的劝,千万要好好过日子。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不能这么任性。好好和沈倾过,别的男人对你再好,都是有所图的。世界上哪有人愿意做别人的温暖工具,全是为了自己那点儿弯弯绕。”
  我算是听明白了。我爸以为我和左右在苟合,所以沈倾才是受害者。
  看我爸慈祥包容的目光,我特别想哭,我特别想跟我爸说他沈倾才是那个背叛婚姻的人。但是话都到了嘴边儿上,就是说不出来。
  我爸拍拍我手背之后,把手抽出来,过去扶沈倾。
  沈倾虽然在气头上,理智不是太多。但是他最起来的绅士礼仪还是有的。所以他没拒绝我爸扶他起来。站起来之后就离开了。
  我爸跟在沈倾后边儿走了。
  很快左右打电话叫来的人都来了,开始修门,疏散开热闹的人。
  护士也给我重新输液。
  左右什么也没说,一直站在病房里看着那些人忙里忙外。
  “要不你回去吧,这样的话,误会更多。”我看着左右,确实挺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的。
  这个小护士显然刚才没有在现场,所以看起来听得云里雾的。不过还是好奇的看了左右两眼,然后笑嘻嘻的凑到我耳边儿,用特别轻的语气对我说:“那是你男朋友么?可真体贴,当时你来的时候,人特别的脏,全身都是屎尿。他就这么把你抱在怀里,紧张的一塌糊涂,进了医院的大门就开始吼护士要担架。”
  说完之后,小护士捂嘴笑了。她应该是脑补了下当时的画风,不然的话,不能笑得那么开心。
  左右不知道小护士笑什么,但还是恶狠狠的瞪了小护士一眼,“弄好了么?你可以走了。”
  小护士看到左右那副表情,立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忙走了。
  左右很霸道的看着我,“不管他们任何人说了什么,都不要信,以后信我的话,就可以了。”
  只听你的话,就可以了。我倒是很愿意,但是我这副残肢败柳的模样,怎么有资格,再说蓝色怎么办。
  “听见没有。”追加一句,显然语气不是太好。
  “没事,你要是不会说的话,我可以等你慢慢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少爷办不到的事儿。”
  左右说完之后就要走,但看看我,又退回来,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看着。
  “我是怎么到医院的,是你抱我到医院的?”
  “少爷没有那个闲心,救护车都去了,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么。”
  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护士也犯不着骗我。
  “那我什么时候出院?”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左右放下手里的杂志,很嫌弃的看我一眼,“怎么着,是想要回家受虐待,还是着急回家见沈倾去?”
  话说的有些难听,但我还是得忍着。好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已经住了一个月的医院了,我真的想回家了。”我笑着和左右说。
  左右阴沉着脸子,手里的杂志甩到地上,愤恨的走到我面前,手指捏住我下巴。
  “你特么的是不是受虐狂,沈倾天天那样欺负你不够,还主动送自己到狼窝子里去是吧。好,老子成全你。都特么的扯下来,让你走,抓紧走。”
  左右扯下我手上的针管,我爸给我带来的东西也被他打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