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爬着的虫,天上飞着的虫,数不胜数,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恶心感和压迫感。
对方明显是来找我的,所有在场的道士都做出一副戒备的状态,虽然道长一副泰然的样子,不过看小道士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比较棘手。
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就上前走了一步。
道长伸手挡在了我的胸前说,既然我这老道救了你,怎么可能还让你去送死呢。
何况清心观可不是闹事之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巫婆轻笑了一声,“道长既然不卖个面子,可别怪我抢的时候下手不留情了。”
她从衣内掏出了一个葫芦,打开了葫芦口,手指在口上不知道拨弄着什么,四下的爬虫立马全部骚动了起来。
只见空中的黑云以快速地速度俯冲下来,道长没有动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我看清楚了这片黑云的本体居然是由蝗虫组成的,他都还没出手。
拂尘轻摇于胸前眼睛一直看着巫婆的方向。
道长!我大吼一声,用手挡在了面前,因为蝗虫马上就要飞到脸上了。
道长这时才朝空中一甩拂尘,蝗虫的阵势立马被击散,中间划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眼前如同下黑雨一般零零星星地掉落着蝗虫。
第一次的攻势失败,蝗虫立马飞回到了高空。
道长又回到了之前没有任何事发生的那副模样。
虚张声势,你好像来错了地方。
这句话是道长对巫婆说的,但对方似乎也没有任何挫败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有组成下一轮的进攻,一缕青烟从远方直射入她的耳朵,随后她的表情就改变了。
黑云立马散去,地上的爬虫纷纷钻入地下不知道去了何处。
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抓起还在咬我脖子的蝗虫在手中捏死。
巫婆指着我,我往后缩了一步,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这次只是暂时放过我。
“道长,这寄主就暂时放在你这里,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会带走他的。”
一口唾沫在我喉咙中翻涌,被蝗虫咬过的地方有些发红发疼。
她离开了,道长遣散了阵仗前的小道士,让他们各自去完成作业去了。
谢道长,两次救命之恩不知何以答谢。
我跪在地上,这是除了我跪父母结婚时跪过周叔之外,第一次跪人。
老道长立马上前来扶我,我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说什么。
我也像小道士那样天天打扫道观或者留下来也做一名小道士。
我能想到的只有那么多,两次救命之恩大过天,给钱道长肯定不收,所以只能如此做。
“孩子起来,你不必答谢我,道士行善事本来就是给自己提升修为,不然为何人们有难都来道观祈福?”他一改刚才面临大敌时的表情,笑着看上去如此亲切。
道长让我随他一同进入了清心观,他没有回静心室,而是让我陪同他走走。
道观规模不大,但是分院,厨房和小道士们所住的地方他都带我走了一遍。
我在他身后驻了足,他见我没有跟上也就停下来转身问我有何心事。
“道长,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我摸着脖子原来发红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感觉不到疼痛。
老道长看着我说,但问无妨。
我指着自己的脖子告诉他刚才蝗虫进攻的时候有一只蝗虫落在我的脖子,咬了一道口子,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凑近过来看,用食指触碰我的脖子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可是因祸得福啊,唤你体内的那姑娘出来就知道了。”老道长拨弄着竹叶,他并不知道我对体内住着一只女鬼的反感。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话说不出口,无奈之下只好唤她出来。
周...周玲。
一缕红烟从我身上飘了出来,化为一位女子站在了我的身旁,一丝淡雅的清香,我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但她是个鬼。
老道长让她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柔的女声和生前的她有所不同,这种声音令人发酥发麻。
她看着我两片唇瓣一张一合,相公,我可以快速治愈你的身体,你身上所有的伤我都能够减轻它的疼痛加快愈合。
我这才明白为何胸口如此大的洞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能够结痂止血,还有腿上被树枝的刮伤现在也就剩下了淡淡的凹痕。
老道长把玩着手中的竹叶一副怜爱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小子终于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吧,没有给我惹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咯。
除了道长之外,他其实看上去就是一个穿着道服的普通老人,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那“小子”的喜爱。
老道长说有事离开了,留我和周玲站在原地,我看着她,她对我一笑。
我转身离开,简单的抛下一句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吧,或者回到我的体内。
我感觉什么东西轻拍了我的肩膀,但是立马这触觉就消失了,转过头来周玲已经化为红烟回到了我的体内。
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声音:玲儿哪也不去,就想待在相公体内。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了厨房,实在没有什么能够答谢的,干脆就帮忙做一顿饭好了。
厨房里很多小道士在忙碌,他们各分其责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插手的。
不过辛好的是还有一口锅空余,我向他们说明情况之后,他们就将这口锅让给了我。
一个大厨房,十几个人围在一个地方做饭,烟雾缭绕使得我完全睁不开眼睛。
白天那个叫阿童的小道士抱了一堆食材给我,青菜豆腐萝卜,没有任何荤菜。
据我了解道士是可以食肉的,但为什么清心观内却不允许吃肉。
阿童咬了一口黄瓜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道长不允许杀生,所以就不允许吃肉,不过小道士如果吃肉的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张开自己的小手让我俯下身子,如同给我看什么宝贝似的,缓缓摊开了手。
他手掌心安静地躺着一块猪肉,我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你刚才问我吃不吃黄瓜,自己居然藏了肉不给我吃。”
他一本正经地攥紧了拳头仰头看我,这五岁的小孩一副大人模样教训我:你这么大的孩子吃肉,师父知道要罚你跪两个时辰的。
说完他把肉塞进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挥舞着手中的黄瓜蹦跳着出了厨房。
全部道士坐在一起进餐,等到道长说了一声开动之后,就能听到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阿童就坐在我的旁边,看他一口又一口的喝白菜豆腐汤我就很满足了,因为那是我做的。
吃完饭后,我本来想要找道长有事,但是因为他要静修,我被拦在了门外。
坐在道观门口抬头看,可能因为在山上所以看到的月亮特别明亮。
后背的嬉笑声越来越近,我刚转身,阿童扑了上来,我抱住他,站起来甩了几圈。
他一直咯咯笑,我将他放下去的时候,他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指着他故意大笑,他坐在地上也在笑。
他报复我,捡起身边的沙土丢向我,我挡开了,冲上去立马抱起他扛在了肩上。
我轻拍着他的屁股训话:师父让你几点去睡觉的,你居然还出来瞎跑。
这小机灵却理直气壮地说,今晚师父静修到很晚,不可能知道他几点睡觉的。
半夜,我躺在床上早早睡去,模糊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抚摸着我胸口的伤。
是女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