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喊了我的外号,彻底消除了心中的恐惧感。
“田泥鳅”只有我儿时的玩伴知道,其中也包括周玲,而眼前的这个人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我询问她,本来以为她可能会疯言疯语,但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些年来她所谓的疯都是装出来的。
她告诉我她之所以知道我外号的原因,因为我小时候拿东西喂过她。
我的记忆渐渐开始清晰,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小时候虽然说她一直是母亲用来吓唬我的对象,我也害怕她,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
陌生的疯狗会咬人。
但是如果你对那个疯狗好,而且每天都喂东西给他,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就是想让她别吃我,所以每天饭后,我总会骗母亲说自己没有吃饱,然后拿上些许的饭菜放在疯女人何秀的家门前。
大概持续了一个月,有时候别人欺负我的时候,疯女人就会冲出来把他们赶走,虽然同样我也会被吓得连滚带爬。
直到后来,她直接会和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也告诉了她可以叫我“田泥鳅”。
好景不长,我喂疯女人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她又编了更可怕的说法来吓我,从那之后那个地方我一直都恐惧,也忘了这段经历。
何秀为什么会疯的原因我知道,但今晚才知道她装疯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她长得算是村里的一枝花,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很多男人就惦记着她,会去偷她家的内衣裤。
而他的丈夫死后就更别说了,没有了男人的依靠,村里以村长为首的几条“狼”更是如饥似渴。
屠夫张在她丈夫的灵堂上就凌辱了她,如果不是当时有人推门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那之后她就装疯,在周叔欲要强奸她的时候,她差点弄断了他的那根命根子。
所以周叔才会对她拳打脚踢将她送进了狗屋,这个村子从此没有了美女何秀,只剩下了令孩童们恐惧的疯女人。
我握紧了拳头,何秀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装疯卖傻了十几年。
十几年一直过着连畜牲都不如的生活,就为了防止被他人玷污。
眼前这个女人,我无法言喻,滴落的眼泪在满是泥土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泪痕。
她今天晚上来是让我和家人全部都快点离开,她可以托住村长那群人,白天的火就是她放的。
为的就是不让村长诬陷我,但同时想要查出真正杀死黄大爷的凶手,警察是靠不住了。
我和她商量好明天就离开,这才在两点时刻告了别。
第二天早晨,我让我父母尽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到所有事情都已经做完,我去到了狗屋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泥地上有着一连串凌乱不堪的脚印还有些许的血迹。
我大概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飞奔到了村长家里,发现一群人围在何秀的身旁对她拳打脚踢而且还扒开了她的衣服。
我冲上去踹开了两个人,突破人群抱住了她,我难免会挨上几脚,疼得咬牙。
村长见我冲进来,更是恼火拽着她的头发骂道:就是这两勾结放火,烧了黄老的诊所,一个疯子一个半死人搞扭曲恋啊。
给我打!
我用整个身子护住了她,所有拳头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嘴角微微渗出了血来,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挨了多少。
“相公,我出来让父亲别打了,我治疗不过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周玲在我耳边哀求。
我咬着牙说不出话,何秀按照年纪来说是我的阿姨,小时候她保护过我,昨天也为了我才放的火,今天换我来保护她。
“相公闪开!”周玲话音刚落,我就被一股气道给弹开了,重重地砸在了墙上,摔落无法动弹。
只能眼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掐着屠夫张的脖子直接给提了起来,后者脸涨红地不断蹬腿,然而毫无作用。
何秀的另一手呈笔直状直接穿透了屠夫张的身体,而后如同被宰的家猪,屠夫张被抛在了一边。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抄起家伙,铁棍打在何秀的身上犹如空气,她没有感觉,随后又飞出去了两具尸体。
由于周玲的治愈,我勉强能够扶墙站起。
“周玲,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相公,赶快逃吧,何秀的身上现在满是戾气,完全失去了理智。”
从周玲的语气中我能够听出她的疲惫,为我治愈了大部分的伤,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没有跑的意思,如果离开的话,这里所有人都会死,或许我留下来也并不会改变什么,只不过增加一具尸体罢了,但至少要试试。
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冲上去拉住了何秀即将刺进周叔身体的手。
虽然我讨厌周叔还有周玲,但至少不能让她看着她的父亲死。
周叔逃脱之后立马躲在了办公桌下,何秀将视线转向了我,下一秒我就被砸在了地上,脖子感觉要被掐断了一般。
我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但她的力气越来越大,明显要将我置于死地。
突然脖子的束缚感消失了,何秀疼痛地收回了她的手,转眼看向了我头朝的方向。
我转头去看,阿童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道画符。
画符慢慢漂浮到了我的身上,立刻形成了一个用画符链接而成的屏障。
我捏着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阿童两指朝前头上额前满是汗水。
他另外一只手从直臂上迅速划过,由画符形成的屏障立刻破裂,所有的画符全部都贴在了何秀的身上,伴随着一声尖叫,她瘫倒在了地上。
与之相同,阿童也站不住地坐在了地上,我立马拉住了他。
这家伙脸上居然还在笑,嘟囔着说:早知道我就听师父的话,不偷懒了。
我询问周玲怎么样了,她告诉我她体力耗尽需要休息。
阿童因为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道行,所以连路都走不了了。
我把他背了起来,他这小子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我母亲的饭,还让我叮嘱母亲一定要多做肉菜。
虽然说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我完全没觉得值得高兴,何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发狂。
阿童躺在床上看着我,似乎知道我的心事:刚才那个女人因为怨念太重,再加上她死去的丈夫无法忍受这种场面,就化身厉鬼附身于她身上。
阿童告诉我刚才的道术只不过是最简单的,顶多只能将厉鬼赶出何秀的身体几个时辰,他必须赶快通知师父,如果画符失效,发生的一切将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
从这里到清心观至少要花上三个时辰的时间,来回更别说了,这是完全来不及的。
我在心里开始抱怨道长当初为何不一同前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完全没有办法。
阿童用他稚嫩的声音却以成人的口气说:等我休息一个时辰,我通知师父。
方法当然不是我所想的这样花上大把的时间来回。
等到阿童睡去,我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片嘈杂。
应该是村长又带领大家在干什么“好事”了。
我脱掉上衣趴在凳子上,母亲轻触着我的伤口,我皱眉地疼。
药水直接倒在后背上的感觉,就如同火在烧灼我的皮肤一般,差点疼得喊出声来。
四肢如同不属于我一般疼到麻木,难以想象周玲为了治疗我身上的伤需要花费多少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