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心观一直往北走了两天,期间除了入住过一家旅店以外,基本上走到哪就找一户当地的居民留宿一夜。
阿童这两天没少吃肉,我每次抱起他的时候总感觉他比之前胖了不少。
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可能要住在荒郊野外了,这一片地方望去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一间房子,还是被火烧过的。
外面如同裹了一层黑炭一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踏进去一步就会扬起灰尘,完全住不了人。
所以想要找到人家只能继续朝前走。
好在白天阿童趴在我的肩上睡过一段时间,所以晚上他的精力还算不错,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总会大叫,吓得我也清醒不少。
煤油灯是这一片空地上唯一的光亮,不远处似乎能够看到什么东西在发亮,但不确定是不是哪户人家点着灯。
我抱起阿童直接往前跑,这一片都没有草的空地,而且旁边就是河,这里不就是所谓依山傍水的地方,为何会荒废这一片“风水宝地”。
这是我心里的疑惑。
我继续往前走,阿童拍了拍我的头,示意我往他手指的方向看。
不远处如同站着几个人一般林立着什么东西。
我注意到河边有团鬼火发着蓝光,这个东西如果换作小时候,我会吓得尿裤子。
但是自从黄大爷给我说过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因为一种叫磷的东西在燃烧罢了。
阿童看到这个东西,还非要去看看,以为是什么虫子在发光想把他抓来当灯使。
我们一靠近,鬼火就飘远,最后落在了湖面。
继续朝前走,不知从何开始能见度越来越低,漆黑一片伴随着蛙鸣。
空气中带有水滴,十分潮湿。
起雾了,我站在原地,抱着阿童赶快跑,如果不快点走出雾遇到一些生物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雾越来越大,周围的一切都一摸一样,就如同场景在跟我们一同朝前跑,或者说我们待在原地没有动过。
看不见,东南西北全是雾,不知道朝哪走,盲目冲撞的话还可能栽进湖里。
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看来小时候猎户叔叔跟我说他遇见过鬼打墙并不是吹牛。
我一直笔直走,但是总感觉没有任何区别,走了将近五分钟,我才在我的可见处看到了一块墓碑。
墓碑的主人居然是我自己,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还是没错,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我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墓碑,墓碑,墓碑。
除了墓碑还是墓碑,我终于知道了刚才我看到如同人一般林立的东西的真实面目,就是墓碑。
准确的说就是我们进了一座坟场,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明明是风水宝地,却没有一户人家的原因,因为这里是属于死人的。
风水宝地。
阿童完全不知道现在遇到了什么情况,所以也就一直趴在我的肩上,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休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说自己想下去走走但是这种情况,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我的肩膀上下去,我一直牵着他的手,拽的很紧,生怕他会走丢了一般。
继续走,如果按照感觉我一直都在往我一开始面朝的方向走,应该还有一小段路程才对。
再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但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我只感觉脚又踢到了墓碑,我蹲下去查看,整个人发热。
上面刻着的还是我的名字: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
也就是说我刚并不是在笔直走,而是在绕圈子。
我重新抱起阿童,直接朝前跑,没过多久我又看到了这个墓碑。
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一五年。
陈良生于一九九七年,卒于二零零五年。
这一晚上我一共看到了五遍,也就是说我已经在原地绕了五圈了。
视觉除了大雾还是大雾,声音除了蛙鸣还是蛙鸣,就犹如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瞎撞。
当我再打算去牵阿童的手继续走的时候,我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
摸空了!
惊恐感立马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我转头去看,原本站着阿童的右侧,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能够听到阿童在喊我,我也回应他的发出极力的嘶吼。
声音从我右边发出来的,我朝右边跑了一小段路停下仔细注意周围的情况,没有阿童全是雾。
我抬头看着天,漆黑一片感觉整个人在天旋地转,我当初把阿童放下来最担心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声音这次是从左边传来的,我往左边一直跑,声音从后面传来的,我朝左边一直跑,除了墓碑还是墓碑。
整个如同疯了一般,无助感这次算是彻底体会到了,煤油灯的火光没有之前那么亮,整在晃晃悠悠地暗淡下去。
等到它熄灭的时候,就如同希望一般一同熄灭了,我跪倒在地上,喊了一声阿童。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我在这。
听似很近,但就是找不到准确位置,还有多久能够升起太阳,还有多久雾才会散去,阿童到底在哪。
附近除了蛙鸣之外,多了两声犬吠还有些许不知道是何生物发出的叫声。
我已经完全被乱了阵脚,如果阿童走丢了,我怎么向道长交代,我左冲右撞,被一木桩绊倒在地上,摔出去很远。
躺在地上,感觉整个身体被雾所笼罩一般,它就是跟着我走的。
手压在眼睛上,爱咋咋地吧,等到雾过去再说,等到天亮了再说吧。
体力已经透支了,我现在就想睡觉,太累了,希望阿童没有什么事吧。
“集中精力,别被眼睛看到一切欺骗了。”我脑海中突然想起猎户叔和我说的话。
小时候因为老妈告诉我他不是一个什么正经人,所以他说的话我都当玩笑在听,现在想来,或许他真的走出过鬼打墙。
我站起来,闭上眼睛想了半天,突然有什么东西将我往前推了一步,我转身。
没人。
雾中伸出一只手,我一拍它就消散了,又从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我全部都击散了。
我的眼前雾化为了一张脸,是一个小鬼的脸,他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又立马钻了雾中。
无从寻觅。
是什么人在作怪,我现在更加担心阿童的处境了,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如果遇到鬼,我就只能掏出道长给我的两张符。
双手放于腰间,我随时准备应战,但是僵在原地足足有半分钟,雾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我一甩脚,那股力量突然又消散了。
阿童的尖叫还是传达到了我的耳朵中,我冲进了雾里,但这次居然意外地如同撞了墙一般,我被谁推回到了原地。
“滚!”我继续冲,两次三次,每次结果都一样,阿童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我害怕。
我跪了下去颤抖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双手合十在胸前朝前拜。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不管是谁先求情:我求求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好,千万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我无意冒犯你们的地方,我只不过是路过,立马就走,打扰到你们休息十分抱歉。”
我没想到这招真的有用,跪在地上的我已经懵逼了。
雾渐渐淡去,雾里传出了一片唏嘘的笑声,我抬头看,半空中围了一圈的白色人影,而阿童此刻正昏迷在不远处。
他们还在嬉笑,我可没有那个心情笑,画符此时已经在手中,我随时能让它们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