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子都陷入梦魇的笼罩之中,我看着窗外没有什么异样,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片黑暗的空间,像是有人刻意浇上了墨,我站在原地听见四周分别有声音传出。
交杂在一起,令人很难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我集中注意才听清楚了原来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熟悉的女声,又感觉好久远,直到它叫了我一声相公,我才明白对方的身份。
我四处唤着周玲,但能听到的只有我自己的回声如同涟漪一般一层一层地传回了我的耳膜。
我的正前方黑暗慢慢被撕碎,从中飘出了一位红衣女子,她的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她见到我突然冲了过来抱住了我,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柔软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令我整个人一哆嗦。
我双手悬空僵硬不知道应该抱上去还是这样就好。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说,相公,我好难受,你所受的伤我都替你承受了,为何你还不愿意接受我。
我结巴地不知作何回答,我刚想说话,她用细长的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堵住了我的嘴巴。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她的声音突然改变,“无法接受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我立刻反应过来想推开她,但是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全身麻木似要昏厥。
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手献血地拿着我的心脏,还在缓缓往地上滴血。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胸口能塞进苹果的血洞,又看了看她。
她舔了一口手臂上的血,然后一手捏碎了我的心脏。
在心脏炸裂的那一刻,我猛地清醒了过来。
我一摸额头手上全是汗,就连衣服和被子也全部都湿了。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放白,只有微微亮,像是太阳刚探出头看了人们一眼。
我敞开衣服,看了一眼胸口,虽然有些发疼但是没有伤口,抚摸在皮肤上的感觉如此真实。
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微风吹拂在脸上,汗蒸发的时候特别凉爽。
村子里早早有开始忙碌的人,我站在门口看着村民路过互相招呼,小孩追着小狗跑,随后小狗追着小孩跑,一片惬意的光景。
这样的生活令我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道长也没告诉我他那个老玩伴的名字,单单凭借对方爱喝酒的特性就要找到他未免有些太难了。
我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甚是懊悔,讲到喝酒昨晚大庙会百人宴正是好机会,而我昨天光顾着过节享受那种喜悦的气氛,完全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梨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我笑着说,昨晚睡得很舒服,可能是因为喝了一些酒的关系,所以早上有些头疼。
他揽着我走进了屋里,然后让他媳妇弄了一壶醒酒汤,给我喝,当然他昨晚喝得比我多。
吃饭期间我向梨叔和他妻子说明了我这次来裕阳村的目的,他们虽然很想帮忙,但是梨叔刚昨天和我一同回家,而他的妻子一般很少出门,对外面的一些新闻事件一概不知。
我向他们道了谢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了,三三两两地开始聊起了家常,阿童只顾着吃了,他似乎没有吃过熏肉。
所以早上的半盆熏肉都入了他的口。
饭后,梨叔知道我还在想找人的事情,所以就给了我一个主意,可以去找村子里的百事通——刘爷。
他住在村口,他家的房子很有特点,门前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上知文韬武略,下知偷奸抓瞎。
我敲门,门立刻就被打开了,门内的人穿着一身吊儿郎当的衣服,看上去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就是一副痞像。
“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啊,来坐坐坐。”他领着我在桌前坐下,让我顺手将门带上。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明明也是二十出头的家伙,凭什么让别人叫他刘爷。
他吐了叼在嘴上的树叶,大拇指朝向自己,自夸道:我刘爷可是村里有名的百事通,你新来的吧,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刘爷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真名叫刘思国,就因为他消息灵通,有事的人都求他,所以大家直接称他为刘爷。
我笑他说,就这样也能被称为爷?知道点破芝麻烂事的都能称为祖宗了。
他一听不高兴了,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挽起袖子说,你不信是吧,不信你走啊。
我让他重新坐下,这虚传是假,他得给我证明一下,我才相信嘛。
可能他很久没有碰到质疑他的人了,急于让我相信的他,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南村头黄家的猪产了六只小猪,是找朱家配的种。
还有东村头梁家的老婆偷人,偷的是梁家隔壁的老王,老王已经快六十了,但却好色的很...
他连着说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如果不是我说自己相信他是百事通,估计一上午的时间我也知道全村人的事情了。
他擦了擦凳子重新坐下,问我有什么事情。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不是村里人,是个外村人,特喜欢喝酒你知道吗?”
他听完皱起了眉头看着我迟迟开了口,兄弟你这问题问得,就跟不知从哪抱了一个孩子让我看,然后让我说出这孩子的父母是谁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确很有难度,但毕竟道长给我的信息也就那么多,他的老玩伴就喜欢云游各地,大城市里小山村里都去过,各处寻酒吃,经常改名换姓,所以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掏出身上的钱给了他,他拒绝了说在村子里钱还不如猪肉蔬菜来的实在。
不过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我叫他一声刘爷,他就帮我去打听,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除了找他之外也没有其他事情,所以在有消息之前,就留在裕阳村吧。
从百事通的家里出去,外面下起了丝丝细雨,而路上的村民都冒着雨往一个方向跑。
好像是庙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跟着前去,寺庙门口围满了人,成年人老人小孩都往庙里看,我略过人群,看到庙里的最大佛像端正地坐在台子上,单手立于胸前,挂着一串佛珠,但他的脑袋却不见了。
村长过了好一会儿才赶到,他见了情况后大发雷霆,因为这座庙是全村人的信仰,而庙里所供奉的神明更是高高在上。
这次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是对神明的亵渎,是对全村人民的侮辱,如果找到是谁干的,一定会有重罚。
村长说完话之后,召集人拿来了一块很大的白布将佛像先盖上。
无头佛像实在难看,而且如果被上天看到可能会怪罪他们。
而这场雨下的也算巧合,有人猜测就是因为佛头丢了,上天对他们很失望,才会下雨。
雨越下越大,大家都各自散去了,天上电闪雷鸣似乎真的印证了那人所说的话。
上天开始发火了,这雨一直这样落下去,迟早会对农田里的庄稼造成伤害。
村长号召村里的年轻人一同前往农地,用白布先把那些成熟了的作物都盖上。
我和梨叔也一同前去,好几十亩我们几个人估计要花上一下午的时间。
回去拿绳子的梨叔跑到半路就折了回来,手上并没有拿麻绳。
雨打在斗笠发出剧烈的“啪嗒“声完全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直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我们跟着他,由他带路,在小山坡上我们就远远的看到了张家的鱼塘。
张家的鱼塘里倒插着佛像的脑袋,一半的眼睛没入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