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搀着老村长慢慢从小山坡上下去,他见到了这番场景,指着池塘的手不停再抖动,破口大骂:这到底是谁干的!谁干的!我一定要查出来好好给个教训。
大家都在安慰着老村长,虽然嘴里也再抱怨着哪个王八蛋干得这种好事,一边将佛头打捞上来。
佛头大概有一个女人那么高,我看着立在河边的佛头,总感觉他在死死地盯着我。
晃了晃头,我又没有干什么亏心事,为什么我看着它会感觉特别瘆人。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斗笠完全没有作用,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特别难受。
老村长火气很大,直接扔掉了斗笠,他让其他几个叔去将所有的村民都召集起来,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我留在那里陪老村长,他俯身拍着大腿一直哭诉道:谁干得这种缺德事啊,佛天天保佑着我们,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要遭雷劈的啊,遭雷劈啊。
我拉着他,他抱着佛头。
在老村长去安排工作的一段时间,我试着去搬起佛头。
很重,完全不可能是一个成年人能够办到的,而且寺庙离池塘走路少说也要二十分钟。
谁抱着佛头,从寺庙里走到池塘,然后再把佛头丢在池塘里。
这样做完全是不可能的,从刚才佛头被从池塘里拉出来就能看出来,三四个成年男人搬动佛头还有些吃力。
所以很有可能是多人作案,然后再将佛头放在三轮车里,差不多就是最轻松的运输方法。
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寺庙的前面,这下基本上村民都知道大佛像被损坏的消息。
百事通也挤过人群到了我的旁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小良,大事情大事情啊,你说这可能谁干的。”他似乎看热闹不怕事大一般,老村长往这边瞪了一眼,他才收敛了一些。
村民大概有百十来号人,这么查完全不是回事,而且寺庙里面空间就那么大,走动完全不方便。
我想跟村长提个建议,但是又发觉自己是外村人,似乎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村内的事情。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百事通,他这个大嘴巴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听完我的建议点头同意之后就举手示意。
村长!我有个主意。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他,他三步并成两步都走到了老村长的旁边,然后将想法告诉了老村长。
这才使得老村长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不然板着个脸给全村人看,谁看着都不好受。
村长笑着拍了拍百事通不知道是褒还是贬地说,果然还是你个百事通注意多,行,你先下去吧。
百事通又蹦又跳地回到了我身边夸了我一句:你小子挺聪明的嘛。
我扯出一抹微笑,咋听着总觉得不是那么舒服。
老村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静一下,他在村民里还是挺有威严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听我说,谁家里没有三轮的可以走了,有三轮的全部留下,别浑水摸鱼,谁家里有没有,我这档村长的一查便知道。”
老村长说完话后,立马有一群人转身离开了,最后差不多就留下三十多个人。
虽然人数还挺多的,但是至少比起百来号人来说,这工作量就少了很多。
留下的几个人询问老村长为何只留下家里有三轮的人,而让其他人离开。
老村长把原因一说,台下立刻拍起了手,大家一个劲地夸赞村长的主意不错。
张骆迟迟赶到,跑到寺庙的时候就一脸哀怨,在村长面前诉苦:村长啊,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佛头丢在我的池塘里啊,那里养着鱼,死了一片呢,再加上下雨,好多鱼都跳岸上来了啊。
他的损失是小事,老村长根本没有太多关心,就让他坐在一边哭诉去了。
佛像被人恶意毁坏才是大事情,这就跟把所有村民的信仰都给践踏了一般。
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和百事通在场,我昨天才刚到村子,虽然老村长和村民都热心地招待了我,但难免会把嫌疑落在我的身上。
如果再被某些人添油加醋说成是扫把星,那我情况就十分不妙了。
老村长把所有在场有三轮的人都记在了本子上,最后发现,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东头的罗蛮不在,他家也有三轮。
还有人说一开始他明明是在的,听完村长说谁家没有三轮可以离开之后就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
村长合上书立马叫上人走了出去,嘴里骂道什么东西。
村长后脚刚走,我立马拉着百事通就往外面走,他本来还想看热闹,但是被我强拽着没有办法,所以只好和我一同去到了外面。
“陈兄弟,你这是干嘛呀,我还想看热闹呢,谁是肇事者,我可要第一个知道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个百事通的称号。”他甩开了我的手,还想回到寺庙里去,被我拉住了。
我把我之所以像逃跑一般出来的原因告诉可他,他一拍手这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问我。
是不是你干的。
我当然说不是,更况且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刚昨天到村子,完全不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怎么可能破坏佛像,这顶多算是个巧合。
“我想来也不是你。”百事通的这一句马后炮令我放心了不少。
回到梨叔家里之后,阿童问我去了哪里,反正我和他说了也不懂,所以我就编了一个谎随便圆了过去。
梨叔和他的妻子正在照顾孩子,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将孩子交给了妻子,揽着我走到了一边,问我有没有什么线索,一直跟着老村长,应该知道点什么。
“现在目标锁定在了村子里有三轮车的三十几户人家里,那个佛头很重,不是几个成年人完全搬不动,所以肯定不是一个人。
更何况从寺庙到后田的池塘,肯定是要有运输工具的,要么有人拿了别人家的三轮,要么就是在那些有三轮的人当中。”我说完之后,梨叔若有所思。
梨叔摸了摸我的后背湿了一片,就让我赶快去洗澡,万一着凉了不好。
我脱下衣服就打算去,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回过头来愣了很久。
他问我怎么了,我想起来说,村长在排查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叫罗蛮的跑了。
梨叔微微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热水从脖颈处倒下,特别的爽快,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热水在我身体上滑落的声音,掩盖了外面的落雨声,这场雨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是上天对于裕阳村的惩罚。
再这样下去,河水漫出来,后田的大部分庄稼都会被淹死,这对村子来说损失太大了,而且雨水使山路变得泥泞。
修佛像的人完全不能进入到村子里,寺庙立着一座无头佛像虽然被盖着白布,但是怎么来说村民都知道了,事情拖越久越不好。
我擦拭着自己的身子,之前受的伤现在虽然不痛了,不过那些印记估计一直都存在了。
我突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心脏那一块像是被人在捏一般。
剧烈地咳嗽之后,我居然吐出了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还感觉身体一点情况都没有,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幅模样,我扶着墙跪了下去,又咳出了一滩血。
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感觉就像是那场梦一般,胸口没有血洞,就是发疼。
我想站起来但是没有力气,一脚打滑地摔在了地上,之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