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的日子,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有了以往那种很严谨的时间观念,白天和黑夜我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每次孤儿院的孩子们见了我,都是用一种特别关起的眼光看着自己。
李老板一如既往的每天都来捧我的场,偶尔一两次不来也会转告秀姐,让我好好休息。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没有听他的话,一次也没有休息过。
依赖这种东西不是我所能拥有的,当我在柳巷里感受到幸福的时候,估计我就会被游戏彻底的踢出局。
“小雪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小花帮你按摩吧。”小花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翻身将她揽进了怀里,摸着她的头浅浅的笑了一下。
“姐姐很好,小花不用替姐姐担心的。”
她的声音很暖,这也是我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尽管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我依然不想搬出去,这里是我唯一的港湾,我不想成为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
“小花不想让小雪姐姐太累,小雪姐姐辛苦。”小花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就是我的动力,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她们衣食无忧么,能听到这些话,我没有什么遗憾,最起码我现在觉得,我做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砰砰……
“小雪啊,出来吃饭吧,午饭做好了。”
王奶奶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应了一声,翻身跳下了床,打开门迎接我的是刺眼的阳光,很舒服,那阳光就好像是我的保护伞一样,能让我感觉,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小雪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王奶奶关切的问了我一句。
我笑了笑,摇着头说没有,脑袋里的昏沉的感觉却越发严重了起来,最近的声音很好,可依旧支撑不起高额的开销,孩子们的吃喝冷暖每一样都要用钱。
我如果我要是生病了,赚不到钱不说,还要花钱去看病,这笔账我算得清,小发烧感冒,我想我也能忍过去。
桌子上的小菜依旧是那么清淡,但是我觉得吃起来很舒服,毕竟这些东西我已经吃习惯了,我满是酒精的胃里,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一顿饭结束,我吃的很少,吃两口东西就忍不住恶心,可能我真的是病了吧,不过我却没有多大难受的感觉。
“小雪,要不我再给你熬点粥吧。”王奶奶看着我的脸,关切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强扯起嘴唇笑了一下,“不用了王奶奶,我一会去睡一会就行了。”
我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我需要休息,晚上的我还要保持最好的一面,去见我的客人,李老板不喜欢我苦着脸。
他是来寻开心的,不是在这儿找苦脸婆的,我不想让我的生意就这么砸了。
“小雪,有人找你。”
王奶奶在门外喊了我一声,我拖着身子坐了起来,很好奇这个时间谁会来找我。
翻身下床,推开门,我看见了秀姐站在院子里,摸着小花的头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秀姐,你来了。”
我扯起嘴,笑着走了过去,我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但是我的心里并不想让她来,因为她的到来,总是会让我想起我是一个夜场的小姐。
秀姐抬眸看了我一眼,拍了拍小花的屁股,小花就乐呵呵的跑到了我的身前,抱着我的腰一个劲儿的傻笑。
“大姐姐给我糖吃了,巧克力的,小雪姐姐你吃。”
小花稚嫩的小手里攥着一颗糖果,递到了我的面前,虽然嘴上是那么说,可我看得出来,小花很想吃。
“我不吃,小花吃吧。”
我笑着推了回去,摸了摸她的头,“去跟大家玩吧,我跟大姐姐有事要说。”
小花乖巧的点了点头,捧着手里的糖果跑到了屋子里,她应该是和人分享了吧。
“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搬出来是么。”秀姐双手环胸在胸前,将她本就傲然的地方,衬托的更加饱满了一些。
我听到她的话以后多少有些紧张,我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应该生气了,这应该是最后通牒吧,不过我知足了,毕竟我跟孩子们也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
“他没生气,只不过,你要是再不搬出来,恐怕就说不准了。”
秀姐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的对我说,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我住在这里,有些事情早晚都会让人知道的。
街坊邻居已经开始议论了,我只是假装看不见罢了,我也知道,我在柳巷的时间越长,名声大噪的同时,我也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果子便是其中一个。
至于跟在我身边那些平日里叫我雪姐的小姐们,她们应该也看不上我吧,虽然我对她们,已经很好了。
“我搬……”
我是咬着牙说这句话的,说出去之后那种落差感让我有些迷茫,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
离开孤儿院,也许就代表着我已经走不出柳巷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许就会因为我的离开,逐渐离我远去。
可是我不离开,孤儿院应该会有麻烦吧,一定会有的,风平浪静下面藏着的,往往是波涛暗涌,谁也不会提前把危险告诉你。
秀姐听到我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估计这件事情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压力,我知道我又麻烦了她一次,同时在柳巷的根,也更加深了一些。
“早这么说就对了么,我可真是为了你这小丫头操碎了心呢。”
秀姐的声音很甜,让身为女人的我都感觉好听,可是我却听得出来,如果我再不走,恐怕她对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我不想给她添麻烦,也不想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麻烦,秀姐说的没错,她这种不爱多管闲事儿的人,已经为了我,特意跑了两次了。
“我什么时候搬走。”
我抬起头,强颜欢笑的看着她,她应该能看出我心底的不愿,可是她却不会戳破。
“就今天吧,我叫人来帮你收拾收拾东西,收拾好了再来上班就行。”
秀姐的话让我紧张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孩子们,轻声说道:“不用了秀姐,我自己搬就好,我的东西不多。”
秀姐应该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莞尔笑道:“我认识的人又不都是夜场的,瞧把你吓的,我说的是搬家公司!”
我的确害怕秀姐叫来的人太凶悍,孩子们还小,可能他们想不到那么多,但是周围的邻居会,我不想临走之前,后面还跟着一大堆闲言碎语。
“行了,晚上你收拾好了,给我打电话吧,我开车来帮你搬,这总行了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听到搬家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感觉像是被捏了一样的疼。
秀姐没有在多说些什么,走之前跟我推心置腹的说了几句心里话,大概意思就是,每一个小姐都是这样,而我在她们之中已经算是好的了,硬生生的拖了这么久,已经是与众不同了。
我并没有觉得这与众不同有什么好的,因为不管在拖多久,我早晚还是要离开孤儿院,这个结局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变化。
我的性子有些倔强,某些事情上我认准了便不会改变,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知道,我活着现在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别人。
看着屋子里的孩子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们说,王奶奶的存在的确让我方便了不少,可是她却不能顶替我,如果我走了,孩子们会变成什么样?
王奶奶人很好,脾气也很温柔,面对孩子们偶尔的还嘴,她都是默默的承受,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一句。
可是我却知道,如果我走了,恐怕孩子们会变本加厉,他们在成长,叛逆是少不了的,王奶奶与他们之间终究有一层隔阂,我不知道我走了以后,孤儿院会不会还会保持现在的样子。
“你朋友走了啊,你回去多睡一会吧。”
王奶奶擦了擦手上的水,孤儿院的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还是很麻烦的,每天的到扫,孩子们的衣食起居,都需要细心地照顾,王奶奶这点一直做得很好,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王奶奶,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了,迟早都要面对的东西,还不如一口气说出来,心里也能得到轻松,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做起事情来,竟然有了些许果断。
王奶奶听见我这话以后,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对着我挥了挥手,让我跟着她进去。
一路上我们俩谁都没说话,进了里面没有人的屋子,王奶奶将门关了起来,她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或许……她知道了一些什么。
“小雪啊,你在孤儿院里长大,我也算是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得了,你是个好孩子,别去在乎别人怎么说,你的心比谁都干净。”
王奶奶的话让我浑身不禁颤抖了起来,她果然是猜到了,是啊,这么明显的事情有谁猜不到呢?除了孩子们,凡是有点生活阅历的人都知道,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出去工作,凌晨回家,除了小姐,还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