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系列动作做完,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趁着手里还燃烧着的打火机,缓缓地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了。
  男人事后都喜欢来支烟,李小枫那烟鬼就不说了,眼前的男子也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抽着。
  我坐起来,朦脓中看清了男子的相貌,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贴着一块药膏,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里,满是疲惫,凌乱的杀马特发型中,露出一缕被挑染的黄色。
  我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男子!莫名打了个寒噤。是他!竟然是他!眼前这男子,赫然就是在交通事故中,那个死去的摩托车驾驶员!
  “是你!你没死?!”我站起来,盯着杀马特男孩儿问道。
  男孩儿半靠在山坡上,左右望了望,指着自己:“那个,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哟,大哥,身上的西服很帅啊,穿错季节了吧?”男孩儿一脸坏笑。
  “滚,你管我穿什么?我愿意。”我斜眼瞥了一下仍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两眼翻白,耷拉着半截舌头的李小枫,“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躺在地上那白痴?”
  “嘿嘿!”男孩儿笑着捋了捋那一窝蜂的头发,“咦?你认识我吗?你刚才问我死没死,好像知道我的事情?”
  “废话!前几天发生车祸那晚,我是亲眼看到现场那满堂彩,骑摩托那崽儿,不是你是谁?”我语气严厉地问道,但想到刚才自己被这男孩儿救了一命,连忙话又软了下来,“那个,你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细细观察着眼前这男孩儿,除了头型怪异,其他方面思维清晰,动作连贯,和正常人无异,应该不是什么怪物。
  但在我眼皮子底下明明已经死掉的人,如此突兀地坐在面前,又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男孩儿看着我,“哦!我想起来了,那晚出了事,你还走过来看我呢,呵呵。”他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当时我浑身疼得厉害,但是还是看到你拿辣椒水喷人了,啧啧!那辣椒水真是厉害,明明喷的是别人,我躺在地上闻到了一点,还是受不了,可惜!当时又没法动弹,差点呛死人。”
  男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神情似乎没有把自己的生死当成一回事。
  “你等会儿?!别扯那些没用的,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我脑海里满是疑问,想到这里,抬起头盯着他,“那晚在殡仪馆,从停尸大厅跑出去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男孩儿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贴着的药膏,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说来也只能怪你们!......”
  他看着我,“那晚出了车祸,我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剧痛无比,脸上又受了伤,那血还啵啵啵地流着呢。你们两个呆警察一点急救常识都没有,到了现场只能东瞅瞅西看看,又不能救人。你还好点,另外一个警察端着枪就来审问我了,我当时耳朵嗡嗡响,什么都听不清楚。操,吓得我半死。”
  他耸了耸肩,“那120也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为了保命,最后时刻我只能用了闭气法,进入假死状态,这样可以将体内血液循环降到最低,起到止血镇痛的效果。嘿嘿,年纪轻轻的,我可不想就这么死掉!”
  男孩儿说完这些,悠悠地吸着烟,我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他那说天书一样的解释竟搞得我无言以对。
  “就凭你?......你会个篮子的气功,你以为你是世外高人吗?兄弟,就凭你这造型,你说的这话听着都不靠谱啊!”我嘴里支吾着。
  “怎么?你不相信?”男孩儿轻蔑地看着我,“唉!爱信不信,这也不是什么龟息法,这个闭气法叫‘鬼门游’,说白了,就是有点自我催眠的意思。呵呵,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平常人没有师傅带,最好不要学,不然鬼门一游,一去不返可就麻烦了。”
  男孩儿说话的语气轻松,嘴里打着哈哈,“反正,后来我从假死状态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殡仪馆里,旁边还躺着一具女尸。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只是后来就没有处理了,还好问题不大。我试着起身,刚动了两下,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
  男孩儿说到这里,手里的烟头猛然地插入泥土里,“奶奶的!当时我以为是火葬场的工人来烧尸体的,把我吓个半死。当时我就着急啊,怎么办呢?就那么直勾勾地站起来给别人打个招呼?也感觉好像哪里不对!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了算了!”
  听他话的意思,这小子在殡仪馆里丝毫不怕身旁停放的死人,反而更怕被活人发现,这思维有点反人类。
  男孩儿见我不说话,忙说:“呃,你知道得那么清楚,那天在殡仪馆里来的人里,不会有你在里面吧,嘿嘿,咱们俩真是有缘啊!”
  “有缘?我缘你妹!你个杂种把人害死了,居然还在那里摆出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你自己说,你他妈的那晚是怎么骑车的?等着赔死者的丧葬费吧。”我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邪火,朝着男孩儿吼道。
  男孩儿听了我的话,伸长了脖子,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咦?谁死了,没人死啊,我这不好好的吗?”他毫无顾忌地地看着我,“你是说我车上那女的?呵,本来就是个死人,还赔什么赔,死人被撞死了还要赔钱吗?法律好像没这一条吧!”
  什么?
  男孩儿的话证实了李小枫的猜测。我剧烈内心翻腾,惊骇不已地望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打蛛丝马迹,证明他是在说谎。
  可是,他依然那么悠闲地坐在那里,看着我的目光,毫不回避地耸了耸肩,嘴巴一撇,那眼神放佛在说:别看我,可不关我的事啊!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把事情给我讲清楚!否则我可以视你为杀人嫌疑犯,人是不是你杀的?当晚遗落在现场的砍刀是怎么回事?”
  男孩一脸惊慌,大喊着这些不关他的事,他解释说那女人可不是他杀的,是他在路边发现的,车上的砍刀也纯属个人收藏,他是农村人,乡下警察少,管得松,难免会带着装逼什么的,那东西不是用来砍人的。
  一个骑车的青年,车上驾着刀,随随便便在路边发现尸体,当我是二?
  我盯着杀马特青年,可是他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呃!乐天?乐天?这是在哪里啊!”我正要质问男孩的话语刚说了一半,就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了李小枫的声音。
  哎,刚才忙着去问那杀马特十万个为什么,倒把摊在一边的李小枫给忘掉了。
  我暂停了说话,连忙跑过去,把李小枫扶了起来。
  李小枫坐起来,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全身得得瑟瑟,跟个中风老干部似的,“妈的!王大春居然拿锄头袭击我,还好我闪得快。”说着,看了看被捆在地上的王大春,又指着男孩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就是那天那个持枪警官吧,我叫刘洋,姓刘的刘,海洋的洋,嘿嘿。”男孩站起来,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道。
  李小枫摸了摸被锄头砸到的颈部,轻轻一挨,嘴里便发出嘶嘶的惨痛声,看来伤得不轻,“乐天,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冒出来的娃儿?咦?这个娃儿好眼熟啊!”
  我和刘洋互相看了一眼,“没错,刘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