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上半夜熬了夜,刚睡下不久,随意丢在床上的电话突然想起,本不想理会,却晃眼看见了顾慕涵的名字。
  她从未给他打过电话,苏瑾隐约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信号不好,她说话是断断续续的。
  “怎么了?你在哪里?”
  他听到听筒里,有大雨的声音。
  她半天不答,苏瑾把手机拿起来看,信号很弱,但并没有被挂断。
  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老宅里静得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又问:“你在哪里?”
  .....
  终于,那边有了声音。
  “.....苏瑾。、我们在去你家老宅的路上,你可不可以先下来,和我们汇合。”
  即使声音细小如老鼠,可苏瑾半听半猜,也懂了。
  他们,居然山上来了,连夜冒雨过来,路段被阻.....
  苏瑾来不及多想,莫名也是一阵心慌。
  “你们注意。”
  不知道顾慕涵有没有听到,但是他没有挂断电话。
  迅速到了玄关,穿上了皮鞋,随意把大衣套在身上,便小跑着到了院子里,启动了引擎。
  下了雨的山路,泥土全部被冲到了水泥地上,路上很滑。
  但苏瑾还是尽力把速度提快,山上被阻的路段,相对山下来说,隔老宅要近一些。
  开了一会,前方慢慢出现了一丝细弱的光。
  “他来了。”有人说
  苏瑾能听出是方晨云的声音,他都来了。
  一个急刹,车子被他停在了泥石阻断的路段之前。
  从车身上一跃而下,往那边跑过去。
  “表哥......”
  他边跑边喊。
  “......阿瑾。”方晨云也叫他。
  终于汇合,方晨云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很默契地没有多余停留,几人转身就往回走。
  苏瑾觉得奇怪。
  顾慕涵呢?
  身边的杨望舒突然开口:“苏先生,谢谢你能来。”
  苏瑾扫了他一眼,四人几乎都是齐步并走的。
  “没事。”他说。
  走了好一会,方晨云才感叹:“我没想到路段被阻得这么严重。”
  苏瑾淡淡的嗯了一声。
  大家都在心慌着要往医院赶,似乎都忘了还有其他两个人。
  倒是苏瑾一直惦记着打电话给他的顾慕涵,便问:“刚刚打电话给我的,好像是一个女声啊。”
  大家恍然大悟过来。
  “对啊,其他两个人呢?”方晨云问。
  杨望舒和黎洛也慌了。
  她们没有跟过来,应该还在前面的路上。
  杨望舒和黎洛开始大喊他们名字。
  “......老五。”
  “......三嫂。”
  苏瑾听到三嫂二字,微楞。脚步也慢下了。
  黎洛和杨望舒急着去找人,更快地往前面走去,并没有注意到楞着身子的苏瑾。
  “怎么了?”方晨云走上来问。
  “额、、”苏瑾突然词穷。
  “没事。”他又说。
  方晨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走吧。他们都在前面去了,跟丢了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苏瑾一听,心里又开始慌了一些。
  也不再多说话,只知道往那边走。
  走着走着,苏瑾和方晨云也开始喊了起来。
  “顾慕涵、、、、、顾慕涵、、”
  “.....顾慕涵....”
  两人不知道初阳的名字,只有都喊顾慕涵。
  这条路,是整条山路最盘曲的一段,苏瑾突然脚下一滑,一下子摔了下去。
  方晨云在他的前面,好像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他因为摔倒,跟他的距离变得更开了。
  只是,他双眸一抬,就像站起来的瞬间,听到了顾慕涵的几乎接近声嘶力竭的声音。
  “苏瑾。”她叫他。
  她身后有微弱的光,身子微曲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因为不稳,她还惯性举起双手平衡了一下身子。
  大雨滂沱,靠山体的一边,不断被冲下来泥土和碎石,还有一些,被冲下了下面的山道。
  她的身影本就小,却依然在那里站着,倔强也不畏惧。
  一点也不比他身旁的几个男人差。
  “苏瑾、、苏瑾。。”
  见他不答,顾慕涵又扬声叫。
  “我在。”
  苏瑾沉声回复,并迅速撑着下面的碎石,站了起来。继续往前面走。
  终于走到她跟前,她脸上湿了个透,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苏瑾、、、救、、璟宸。”
  刚刚还觉得她的身影倔强坚强,现在她立马就声线怯弱沙哑了。
  似乎随时都会崩溃大哭起来。
  苏瑾找不到更好的答复,只有先平复她的慌张:“没事啊,我们先下山。”
  顾慕涵黑亮着眸光,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往前面走,谁也没有再说话。
  ......
  车上,气氛有些压抑。
  鉴于苏瑾开车的技术,开车的活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顾慕涵坐在后座,靠在山路边上的位置。
  地上全是泥石,车子时不时还会因为不平的道路而抖动。
  尽管车子缓慢地行驶,但是是在剩下的半边山路上开着。
  下面,就是下面的山道,不像悬崖那么高,可顾慕涵何时能见过这样的情景,光是车子时而的抖动,都会让她觉得心就像是被悬在这样的山路最高处一般,要是苏瑾一不下心脚下一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揪着心,好不容易过了最险的那一段。
  “能开快一点吗?”顾慕涵问。
  方晨云看了一眼外面。
  “地上还有很多泥石,不能开得太快。”
  苏瑾也说:“地上太湿滑了。”
  杨望舒也跟着看了一眼,压抑着嗓音:“稳点好。”
  顾慕涵不再回答,她埋下头去看手机,可她拿着反复按了好几下,屏幕却是不亮。
  没有电了,也可能是,进了太多雨水了。
  顾慕涵心里变得更急,又急又躁。
  初阳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放在双腿上的手说:“三嫂,别慌。”
  大家的手机,刚刚都用来照明了,现在谁都没电了。
  顾慕涵头重得不行,还是撑着厚重的眼皮,点点头。
  她似乎都觉得,自己是要倒在车上。
  周围仿佛只剩下了下雨声,车前的雨刷也在拼命摇动着。车灯直直射进雨中。“轰、、、”
  不知道是哪一个地方,或是哪一个方向,突然响起一声倒塌声。
  这一刻的惊恐,语言真是太过苍白。大家下意识低头,以保护自己的姿势。
  顾慕涵只觉得除了头重如千斤意外,心里也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