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林悦在医院陪顾慕涵,陆璟宸开车回家给顾慕涵拿换洗的衣物。
B市这两天,天气反常的好,竟然还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在路上堵了一会儿,陆璟宸也不慌,弯身在车厢里找到了一包烟,抽一根出来叼在嘴里,点上。
这几天,他可谓也是身心疲惫,早就想要抽支烟来解解乏,却一直顾着顾慕涵的感受,一直没有抽。
一根烟,仿佛根本也不够他抽,任性着连续抽了好几根,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
车子停在屋外,按指纹进了屋。
家里,因为有家政阿姨打理,依然干净整洁,只是好几天没有人住,显得有些冷清。
阳台上的窗户,好像好没有关上,窗帘被吹鼓了起来。
陆璟宸也懒得管,在沙发上躺了一会。
坐着坐着,居然磕上了双眼,慢慢睡了过去。
......
他又浑浑噩噩着,做了一个梦。
梦境很单一,他只看得到一个背影。
那是一个火车站站台,边上有停稳的火车。
站在站台上的女孩,穿着浅灰色裙子,有微风拂过,她肩上的丝巾有大半被吹到了单薄身体左边,从背影看过去,有些许飘逸的感觉。
她头顶上,还戴着一个遮阳帽,过肩的秀发,也随意散在帽檐之下,发尾也随风飞扬着。
右手提着一个纯黑色行李箱,脚下套了一双平底鞋。
那脚步,一步步走得坚实,竟也是在前面走了很久都没有回头,渐远的背影变得越加冷硬倔强。
不断滚动的黑色行李箱,一下子就刺醒了陆璟宸。
“慕涵!”
回答他的,是满客厅的寂静。
他慌张得,额角浸满了细密的汗水。
一种微痛和不安感,不断在他心里涌起。陆璟宸轻叹了一口气,双手伏在胸膛上,静静地把那种情绪强压下去。
他站起来,往楼上去了。
自从顾慕涵住进来,两人便把卧室定在了二楼上最里间房。
他缓慢地上楼,左转,开门进屋。
这个房间,比楼下他一直住的那一间要大上很多,房间里的衣柜,也比楼下的更高更长。
他静静走到衣柜面前,伸手打开。
衣柜里面,他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整齐地挨在一起。
他衣服颜色,慢慢变得不那么单一。
而她的,除了材质上不断变好以外,种类也变得多了起来。
静看了一会,陆璟宸低头下去,单腿跪在衣柜面前,在衣柜里有秩序的翻了起来。
再住上四五天,医生说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陆璟宸一口气就答应了,在屋里静养,总比每天待在有生有死的医院好。
只是,陆璟宸的手,在衣柜里碰到一块纸质的东西。
陆璟宸伸手拿出来。
通知书,来自纽约时装学院的。
收件人,是她没错。
原本被自己强压下去的烦乱不安,一下子又全都涌了上来。
他就拿着那封通知书,一下子坐在了衣柜面前,卧室里,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可陆璟宸却觉得,地上的冰凉竟是透过了厚厚的地毯一直爬上了他的后背,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就连心,也是冷的。
他没有打开来看,却是完全可以猜出里面的内容。
她是什么时候,打算要走的?
如果不是他发现,是不是就要一走了之,不告而别?
......
陆璟宸心乱到了极点,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坐在原地,强忍着让自己静下来。
手里颤抖着拿着那封通知书,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把手上的东西原位放回,突然站起身来,随意拿上两套衣服放进一个袋子里,狠狠关上房门,跑到了车上。
连车,也被他开得有些飘。
在要到医院的转口,突然就掉了头。
他去了魅力皇朝。
期间,他打了电话给杨望舒,如果说非要选一个人在他面前软弱的话,那个人肯定是他最尊敬的大哥。
进了自己常用的包间,点了满桌子的酒,红的、白的、啤的。全都有。
杨望舒到的时候,他正喝得起劲,身上的领带被他扯开了,衬衫上的扣子也解了好几颗。
杨望舒走过去,看了他一眼。
“把啤酒和红酒撤下去吧,留白酒就行了。”杨望舒转头对着身旁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急忙点着头,弯腰下去就要把那些酒撤走。
陆璟宸却发作了,把手里的瓶子一甩,撞在了对面的墙上:“我他妈花钱喝酒,你们还有把客人消费的东西撤回去的道理。”
他的眸光都是红的,里面却有亮光。
服务员看得有些害怕,转头向杨望舒求救。
杨望舒走过去,把陆璟宸往沙发上移开了一些。
“没事,撤走吧。”
陆璟宸还想站起来闹事,被杨望舒一把狠狠按坐在了沙发上,沙发弹性不错,陆璟宸的身子被弹动了几下。
陆璟宸看着杨望舒笑:“哥,觉得我喝酒不行是吗?”
陆璟宸向来不爱喝酒,基本上是见杯倒。
杨望舒却是难得的好脾气,轻声说:“你还在修养阶段,要喝也不要喝混了,就喝一种,等你好了,我跟你不醉不休。”
“呵...”陆璟宸冷笑。
杨望舒也不理他,抬手拿起了一瓶白酒,倒在杯里喝。
“今天,暂时允许你软弱,过了今天,你给我振作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陆璟宸忽地就停了下来,刚刚放在嘴边的瓶口,被他拿了下来。
他颤抖着嗓音问:“....可是,我该干什么呢?”
我该干什么呢?留她,还是笑着看她离开。
不,我都做不到,前者会限制她,后者,后者更是不可能。
沉默了好一会,杨望舒就着手里的白酒,喝了一大口,说:“要走之人不强留,整理好思绪,想想自己要怎么做,会让对方心甘情愿回头。”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陆璟宸问。
“换做是我。”杨望舒重复了一遍,静默不语,半天像是想到了什么,才缓慢开口:“.....我的人....”
他忽地变得深情起来:“怎么从我身边离开,怎么回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