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宸并没有跟着追上去,他立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出租车去了魅力皇朝,到了包房里,烦乱着把衣服全部脱掉,走进浴室坐进浴缸里,拧开蓝色水龙头,源源不断的冰水一下子就在浴缸里慢慢上涨起来,他也不管是不是溢出了浴缸。
他现在满身热热的,像是置身于火山之中,只有这样能够让他潜意识里能够冷静一些,那样还不至于他去拉着她一起燃烧殆尽。
陆璟宸把头靠在浴缸之上,慢慢磕上了眼,浴缸里的冰凉既让他颤抖,也让他急喘的气息慢慢变得冷弱。
从浴室里出来,包房里一团漆黑,窗帘紧紧拉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浴缸里呆了多久,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知道自己头痛欲裂,额头滚烫得如同火炉,仿佛整个人都在天上飘着一般。他缓慢走到床边去,打开了床边微弱的壁灯。
他还从来没有用过壁灯,只有顾慕涵在的时候,他为了照顾她才每晚都习惯去开壁灯的。
其实,他向来浅眠,睡觉也是要绝对黑沉的环境,才能够缓缓入睡,只是她在他旁边的时候,他习惯开了壁灯,却也是能够搂着她睡得香甜。
怎么又想起她了,陆璟宸觉得心烦。
手上刚开封的水被他毫不留情地仍在对面的墙上又弹在了地上,他伸手过去,“啪”的一下大力关上了壁灯。
整个房间又黑沉了下来,屋里是有急救箱的,拿出手机来,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走到一个桌子前,打开抽屉,便找到了那一个医药箱,是以前他在魅力皇朝喝醉了酒,叶琛专门给他准备放在这里的,还从来没有用过。
陆璟宸打开来看,里面有消炎药,感冒药,扭伤药还有各种擦拭的软膏、酒精和棉签。
基本的小病,这个急救箱都能搞定,从小跟在外公身前长大,陆璟宸受到精通医术的外公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很多医学方面的知识。
他在盒子里翻了几下,便找出来几个药盒子出来,打开掏出几粒药来,合在一起全部放进嘴里,也不喝水,就任由那药的苦味在嘴里蔓延。
听说,心痛的时候,就转移到身体上,是一个很好的治疗办法。
可是,是谁说的这句话,完全就是骗人的。
此刻嘴里蔓延着药的苦涩,让他整个心神和头脑都更加清晰起来,他们之间,曾经有多甜,此刻他便是n倍的痛。
那痛意,似乎有意要跟着树木的根尖比较谁扎根更深。
明显,那痛意赢了,因为能在他心间扎根的,并不是树木。
在桌子边上靠了一会,陆璟宸才打开桌子上的小台灯,找到一瓶水拧开,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水刚喝完,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叶琛。
“三哥,你要不要回A市去过春节?”叶琛问。
陆璟宸沉默了一会,等口里的水全部沉入肚里,才缓缓开口:“现在几点?”
“下午三点。”
都下午三点了,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才不过十点。
“那我休息一下,晚上到魅力皇朝来接我。”
叶琛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大年初一,去了魅力皇朝。难道他和顾慕涵又出了什么事?
他还来不及问,陆璟宸又开口说:“叶琛,你给顾慕涵打个电话,如果她要走,你去机场送送她。”
叶琛觉得奇怪:“三嫂要走哪里?”
谁知,陆璟宸直接丢来一句:“其他都别管,你去送她,然后来皇朝接我。”
他语气特别不好,挂电话也比平时要快,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深怕一不小心就守不住自己的脾气一般。
叶琛胸中虽有疑问,却也是一刻也不容缓,给顾慕涵打了电话。
然后,关机。
靠,这两个人在干什么?还没有让人担心够?
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
眼下,也只有冒着粗气,给陆璟宸回电话过去实话实说了,要不然他担不起那个差错。
陆璟宸的声音,有些慵懒沙哑:“喂。”
他正要闭眼休息,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也懒得看名字,把脸埋在枕头里应答。
叶琛沉了一下嗓音,说:“三哥,三嫂电话关机.....”
陆璟宸的头痛一下子就深了许多,他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只觉得那里的经脉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牵扯着,疼痛难耐,头大得很,好像血管里的热血随时都要喷出来一样。
“晚上来接我。”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手机被他仍在了床的对立面,他把头深埋进枕头里,眼前的黑暗,似乎可以让他逃离什么,躲避什么。
最后,竟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梦里,又出现了那一个梦境。
火车站站台上的女孩,身穿着浅灰色裙子,有微风拂过,她肩上的丝巾有大半被吹到了单薄的身子左边,从背影看过去,有些许飘逸的感觉。
她头顶上,还戴着一个遮阳帽,过肩的秀发,随意散在帽檐之下,发尾也随风飘扬着。
右手提着一个纯黑色的行李箱,脚下套了一双平底鞋。
那脚步,一步步走得坚实,竟也是走了很久都没有回头,渐远的背影变得越加冷硬倔强。
陆璟宸一下子惊醒过来。
原来,所有的梦境,都是一切事情发生的预兆。
可不是也有人说过,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吗?为什么他的不呢?
原来,所有事情发生之前,自己也是有预感的,突增的梦境,那倔强的背影,那油然而生的不安感和刺痛感。
在她之前,他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女人,明明那么弱小,却又强大到能够掌控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也从没想过,有一个女子,能够让他失了原则,乱了心境,伤了心神,害了心病。
他曾经想过,反正都是过一辈子,自己始终是要找一个能够为他分担事业,在工作和生活上都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找一个那样的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养大子女,也就算了。
可她,偏偏误打误撞进他心里来了。
来了,却还赖着不出去。
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但他却因为他第一次觉得可以一见钟人。
她急匆匆地来,先教会他爱,现在又急匆匆地走,是要告诉他什么?难道是天下无不散宴席,月也是有阴晴圆缺吗?
不,不可能,她想要教会他忘记。
宴席会散,但只要她饿了,何时何地,他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找吃的。
月亦然也有阴晴圆缺,但可以有一个孩子,圆满照样一直持续。
他都已经为她想好了一个未来,又怎么可能允许她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