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涵还在饭厅里,听到他说的话,只是看着碗里,也不动手继续吃,也不回答苏航的话。
那是陆璟宸有时间,都会亲自下厨为她做的,他们两个都喜欢吃的三样菜。
或许,她应该换菜色了。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苏珊和苏航集体抗议。
“慕涵姐,你最近的手艺好像下降了。”
“是吗?”顾慕涵抬着最后的汤菜过来,试了一口被苏珊吐出来的那一道菜。
好像,是挺咸的。
她又试了其他的菜,不是少酱油就是少其他配料,总是让人觉得味道怪怪的没胃口。
苏航沉默了半天才说:“慕涵,要不明天就做你拿手的。”
顾慕涵盯着他:“什么拿手?”
“糖醋排骨,生滚鱼片,酸辣鱼。”苏航毫不犹豫道。
顾慕涵看看他,不说话。
......
在纽约的第二个月,对这个城市,顾慕涵越来越熟络起来,她不再会因为迷路而迟到,也不会因为不熟悉餐馆,找不到可以下咽的食物。
也有不同肤色的人,大大方方对她说着爱意,都被她以开玩笑的方式回否掉了。
这晚,她有很充足的时间补睡眠,跟苏珊道了晚安,进了屋关了灯,把手机放得远远的,她便缩进被子里睡了。
到了夜半的时候,顾慕涵在床上难受地扭动着身子,好像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不能醒来也不能安然睡去。
迷糊着眼醒来,外面还是一片黑暗。
“啪。”灯开了。
她轻轻把眼睛睁开了一些,发现陆璟宸正一只手拿着她新买的流氓兔杯子,正往屋里走来,进了门,把门反手关上。
他坐到床边,伸一只手过来抚摸她的脸,给她理了理印在脸上的碎发,然后用杯子对着她示意:“慕涵,要不要喝牛奶?”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顾慕涵进超市从来不会买矿泉水,偶尔会拿一些茶饮料,但十之八九,都会直接选择牛奶或者酸奶,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了,便会下床去热一杯牛奶来喝,后来被陆璟宸撞见了,他便成了那个半夜起来热牛奶的人。
顾慕涵迷糊着嗓音答:“要,不过我要温的。”
每次陆璟宸都会因为打盹,把牛奶热的温度过高,所以每次两人又要等着那牛奶冷一会。
陆璟宸双眼盯着她,神色温柔:“慕涵,怎么还是这么瘦,出了家门,还在挑食?”
顾慕涵脸上立刻就变得委屈了:“我也不想挑食,可是这里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璟宸,有时候接连好几天,我都不想吃主食,后来实在觉得这样不行,才抽出时间来自己开火的。”
说到这里,顾慕涵脸上又换上了浅浅的笑:“不过,他们都夸我的生滚鱼片,酸辣鱼和糖醋排骨做得比大厨好吃,璟宸,有时间咱俩比试比试。”
“好。”
说着,又把双手伸过去,让她枕在手臂上。
......
“慕涵,慕涵?”陆璟宸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高亢。
是个女声,不是她的璟宸。
顾慕涵一下子惊醒过来,泪眼模糊。
眼前苏珊焦急的样子,一下子就激醒了她,刚刚那一切,那些温言细语,那个温柔的陆璟宸,是在她的梦里。
苏珊伸手试探着她额头的温度:“这么烫,慕涵赶紧把药吃了。”
那个流氓兔杯子,跟着一把药全部出现在她面前,她看了一眼,里面是温水,并不是温牛奶。
顾慕涵看了一眼眼前的苏珊,乖乖伸手就着她的手吃了药。
她又倒在了床上,苏珊并没有走,就坐在她的床边上。
半天,顾慕涵才哑着嗓子开口:“谢谢你,你回去睡觉吧,现在很晚了。”
苏珊一直看着她的脸,顿了一会,叫她:“慕涵姐。”
近一两个月以来,大家朝昔相处在一个屋檐下,且就她们两个是中国人,有很多话自是一起交流。
虽然顾慕涵平时很忙,空闲的时间也是在各种兼职打工,可是苏珊注意到,顾慕涵时常会站在某一处,譬如说大门边上、电脑边上、厨房流理台边、阳台上......
总是在这些地方走神,有时候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也不跟人说话,眼睛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似在沉思什么高深的学问,然后醒过来之后又默默回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必然就是第二天出来。
有时候,她甚至都能隔着墙壁听到那弱却也是撕心裂肺的哽咽声。
于是晚上,她终于看到现实的画面了。
顾慕涵晚上睡得早,忘了锁上房门,半夜听到顾慕涵房间里轻声的低吟,她就在外面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听到了有些担心,便推开门进去了。
她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正在床上不挺扭动着,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水,痛苦难耐的样子。
苏珊第一反应就是她生病了,她伸手试到那滚烫的温度,转身就出去开始东翻西找地找退烧药,又倒了一杯水进来。
她一直在叫她,可她好像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一直说着胡话,拉着她的手也不放。
“慕涵姐,,”她又叫了一遍。
“嗯。”
“你有男朋友?”
那样亲密的动作,她妈妈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没有爸爸在身边,她也只能猜男朋友了。
顾慕涵一怔,移开眼看了一下墙边。
苏珊这样的女子,出生富贵,却也不带多少豪门女子的娇气,人也是豁达慷慨,做事大大捏捏,难得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恐怕是,她刚刚有什么动作,她才会这样问自己。
于是,她开口:“曾经有过。”
曾经有过,那一段爱恋,刻骨铭心。
苏珊来了兴趣,又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配慕涵姐这么优秀的人的话?”
“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一个对慕涵,倾尽温柔的人。
如今,也是天各一方了。
“那为什么要分开?”她又问。
顾慕涵看她眼里,满脸都是疑问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失恋了,还要问对方为什么要离开一样。
苏珊,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即使要走,也非得说个理由那一种。
她透过她看了一眼窗外,窗帘并没有拉上,隐约还可以看见天上稀疏的星。
她现在脑袋昏沉着,意识却清晰得很。
看了好一会,才缓慢开口:“那个男人,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真正离开。”
那个男人,一直赖在我心里,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