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英嫁到苏家这么久,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金银首饰,挑来挑去的眼都挑花了。听了吴氏的话笑得合不拢嘴,顺嘴便道:“老爷,叫我说,既然咱们家吟秋的字这么值钱,就该论个卖,一个字一百两,还不许还价!谁要是还价立马撵出去,反正这京都里头最不差的就是有钱人!”
   苏长仁自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但看到秦春英一副敛财心切的模样不禁想起她那两个没出息的女儿,脸色一沉,呵斥道:“你倒是说话不腰疼!本老爷刚沾了吟秋的光受太子殿下提拔,屁股还没坐稳,你就想让本老爷把京都的那些大小官员都得罪了?我看你就是个蠢货,和你那两个女儿一样,不中用的东西!”
   吴氏素来看不惯秦春英,见她吃了瘪,忍不住编排一句:“是啊老爷,平日里姐姐只顾着心疼兰芝和慧茗,连一身像样的首饰都没给吟秋添置过,伙食也是清淡得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老爷薄待了亲侄女。再看看吟秋住的那间客房,又是漏风又是犯潮,只怕姐姐陪嫁的丫鬟住都比吟秋好。如今吟秋凭本事得了太子殿下和六皇子的赏识,自然也和姐姐没有什么关系,姐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吴氏一番话说得本是实情,听在耳边十分的解气,秦春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得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珠玉翡翠。
   “老爷,并非妾身有意怠慢吟秋,实在是苏府最近这些时日入不敷出,手头拮据。不光是吟秋,妾身和兰芝她们每日也……”
   “手头拮据?”还未说完,苏长仁便冷声打断,“若不是为了给你两个好女儿添置衣裳花了一百两,家里怎会入不敷出?你还有脸在本老爷面前哭委屈!”顿了顿,想起来补充道,“既然你没把我这个侄女儿放在眼里,那这家也由不得你做主了!月如,你过来,从今往后,苏府的账目就由你管着,把大小姐的房间腾出来给吟秋住,平日无事闲杂人不要去打搅吟秋写字!”
   月如是二夫人柳氏的闺名,秦春英倒台,柳氏育有一子,由她接替倒也合情合理。
   况且,柳氏为人素来温和,不像秦春英那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
   对于这个结果,苏吟秋自然是喜闻乐见,再说这是苏长仁自己的家事,她一个晚辈也不好插嘴。
   秦春英这个当家主母当众被剥夺了管账的权利,想来日后地位也岌岌可危,可眼下这形势确实于她不利,她也不敢再去苏长仁跟前哭哭啼啼,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夹起尾巴做人。
   下人去收拾房间的时候,苏兰芝闹得很凶,哭着喊着要去找苏长仁,毕竟是苏家的大小姐,就这么被迫搬去了客房,她如何能甘心?
   最后还是秦春英和苏慧茗合力劝说才将她带了出去。
   一时间,苏吟秋不但成了苏家的摇钱树,也成了京都炽手可热的人物。
   人人都知道她的字帖千金难求,但又有很多人削尖了脑袋登门求字。
   柳氏掌管了账本第一件事就是给苏府上下改善了伙食,每个女眷都置办了衣物首饰,就连苏府的下人也分了五钱的赏银,由此可见,她确实比秦春英会笼络人心,且不叫人讨厌。
   当然,作为头等功臣的苏吟秋,柳氏直接送来了一千两的银票和一匣子的珠宝首饰,说是让她自己留着,日后嫁了人也好傍身用。
   这样大得手笔,换做秦春英和苏长仁是决计舍不得的,苏吟秋心里感激柳氏,照单全收了,毕竟这也是她应得的。
   接下来几日,她都在房中写字帖,没人打搅倒也清净,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萧云弈那个狗皮膏药竟没来找她麻烦。
   写了两日,腰酸肩疼,总算是写完了。
   休息间,管家过来称又来了一个公子要求字,还说要见她一面,好量了她的尺寸给她做身衣裳。
   苏吟秋想了想,让管家把人请到了客厅。
   走近一看,来的是个粉面朱唇的俊俏公子,穿得也是锦衣玉服,一看就是个富到流油的贵门子弟。
   苏吟秋不动声色的把下人都退了,急急的走过去。
   那公子正焦灼不安的来回踱步,一扭头看见了苏吟秋,脸上立马乐开了花:“阿秋,真的是你!我在坊间听闻你的事迹还有几分怀疑,以为是同名同姓,所以今日才专程来看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来人正是苏吟秋儿时的玩伴,陆氏布庄的少爷陆少远。
   “你小点声,别嚷嚷!”苏吟秋看他激动的样,又好气又好笑,想想那日为了保险起见确实没有告知她投奔的亲戚是谁,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陆少远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盯着苏吟秋一顿猛瞧:“听说,你琴艺高绝,连相府千金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苏吟秋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师傅说抚琴只为凝神静气,开阔胸怀,寻一知音,并不是拿来分高下挣一时输赢的。”
   “可我还听说,你的笔书自成一体,连京都颇负盛名的恭亲王世子都赞不绝口,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更是为了争你的字帖不惜翻脸打了一架!”
   “你这都听说胡说的?道听途说你也当真?”苏吟秋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只觉得脑壳生疼。
   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不顾体面为了这点小事打起来?
   这流言蜚语口口相传,一番添油加醋又成了另一个故事,说不定再过几日,传来传去便传成了太子和六皇子是为了争一个叫苏吟秋的女子大打出手……
   “那些胡话我自然不听,不过,你的字最近是挺值钱的吧?”
   “大约是吧……”说到这,苏吟秋心中便忍不住几分惆怅,原本她还打算卖几幅字帖存些银子,可现在倒好,京都达官显贵人手一份字帖,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此下去,风头一过,她的字帖便如焉了的白菜,一文不值。
   “对了,你来得正好。”苏吟秋回过神来,想起一桩顶要紧的事情,“我正有一件事要找你替我办,换做旁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