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秋看着羸弱,细胳膊细腿,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苏兰芝暗暗使力抽了好几下都没抽动,匣子就跟长在她怀里的一样。
眼看就四更天了,苏兰芝急得满头大汗,使出浑身解数都未能得偿所愿。
好在苏吟秋睡得深沉,梦里不知梦见了什么,一直砸吧着嘴。
突然,嘴巴凑过来,不偏不倚的对着苏兰芝的手腕咬下来,细细尖尖的牙齿嵌入血肉里:“嗷呜……鸡腿……”
苏兰芝疼得牙关紧咬,硬生生忍着没叫出声。
这个吃货,竟在睡梦中将她的手腕当成了鸡腿啃!
手腕上顿时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一点点往外冒着血珠。
此刻,苏兰芝将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唔……”苏吟秋浑然不知周围的危险,嘤咛着翻了个身,怀里的匣子似乎松动了些,这让苏兰芝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便也顾不得计较手腕的伤。
她抓住匣子的一端用力拔扯,许是手臂疼痛使不上力,苏兰芝干脆用脚抵住床榻边缘,以此借力。
“咚!”力道突然一松,苏兰芝猝不及防,一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惊呼一声。
“怎么了阿妹?”
这一声惊醒了苏吟秋,她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懵懵懂懂的样子。
“没,没事,我起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苏兰芝心虚,慌忙将匣子藏于身后,强忍着疼痛,若无其事道。
“打不打紧?要不要我陪你找婶娘看看?”苏吟秋关切的问。
“不必了,阿姐你不用担心,天快亮了,你继续睡吧。”
苏吟秋困倦不已,打了个哈欠:“那你自己小心,莫再摔着了。”说完重新躺下继续睡。
苏兰芝扶着桌椅爬起来,心有余悸,万幸没被苏吟秋发现。
虽说被咬了一口还摔了一跤,但到底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算亏。
悄悄打开匣子一看,里面红色的绸布包裹着一只温润细腻的上好白玉簪。看这成色和做工,绝不是寻常百姓家能用得起的,定是端亲王府的定亲信物无疑了。
苏兰芝欣喜不已,暗暗将白玉簪藏好,又趁着苏吟秋沉睡将空匣子轻手轻脚的塞了回去。
此时天边已微微泛白,晨曦透过薄窗一点点照亮屋内的光景。
苏吟秋精致乖巧的睡颜被柔光笼上了一层恬淡迷离,那抹狡黠而深意的笑容从唇角一闪即逝,仿佛冬雪落入了暖阳,不留一丝痕迹。
辰时过后,苏吟秋才被唤醒。苏兰芝极不情愿的拿了一件旧款式的湖青色春衫过来,勉强心平气和道:“去端亲王府拜会不能太晚,免得旁人说我们苏家不懂礼数,你快些洗把脸换身衣服,我与阿娘在外头等着你。”
原本按照秦春英的意思,今日这一趟不必叫上苏吟秋,但昨晚经她那么一闹,府里几个妾室也都知道苏吟秋的存在,若是不带她出门,等老爷回来难免有人添油加醋,编排她没有主母的气量。
反正这定亲的信物已经到手,秦春英心中欢喜,暂且也能容忍得下苏吟秋。
她都算计好了,待会到了王府便让苏吟秋且在门外等候,自己领着女儿苏兰芝和信物去见端王妃。
官宦人家的女子从未抛头露面,也没几个人知道苏兰芝的容貌,加上两人年纪相仿,眉宇间也有两三分的相似,时隔这么多年想必端王妃也认不出谁是苏吟秋。
只要过了端王妃这一关,她有信心说服苏长仁,毕竟同样是嫁入端亲王府,侄女和女儿还是有差别的。
到时候,苏吟秋是灰头土脸的被赶出京都还是悄无声息的人间蒸发,这都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她女儿的富贵荣华和苏家的前程似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吟秋从屋内出来,身上换了自己带来的青白色对襟粗布薄棉衣,下边是条月白绣花半身裙,虽是过时的老款式,套在她身上却半点不显老气,反倒是巴掌大的小脸衬得灵动俏丽。
她发丝又黑又密,宛若绸缎,挑了一半用枚桃木簪子随意的挽起,不施胭脂却香腮胜雪,不扫峨眉却细如柳叶,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任是无情也动人。
“阿妹,你那身衣裳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穿。”苏吟秋出门看到光彩夺人的苏兰芝,微微低着头,略有几分拘谨,显然是自惭形秽。她捏着衣角咬咬唇问,“婶娘,我这样穿成么?”
乡下来得就是没眼界,这三五不搭的也敢去端亲王府丢人现眼?
可转念一想,本就没打算让苏吟秋进端亲王府的大门,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如何?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成!我们吟秋秀气,穿什么都好看。”秦春英违心的夸赞。
“那,婶娘,我们走吧。”苏吟秋半点没瞧出母女两人眼中的讥讽,一手揣着匣子一手抓着米糕,高高兴兴上了马车。
一路上,苏吟秋便被京都繁华的街市景象迷花了眼,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脂粉和食物的芬芳。
秦春英半路下车买了一贯上好的雀舌和五香斋的酥饼,听说端王妃平日就好这个,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
到了端亲王府门前,母女两人便被那恢弘气派的府门给惊住了。
王府门庭紧闭,两尊瞪着铜铃大眼的石狮子威严森然,披甲的护卫持着长矛目不斜视,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秦春英暗暗吞了吞口水,心说皇亲国戚就是与寻常官宦人家不一样,若是兰芝能嫁入端亲王府成为日后的王府主人,那他们苏家的身份也会贵重几分。
“吟秋,端亲王府不比寻常,你不懂规矩,仓促进去怕唐突了端王妃。婶娘带你阿妹先进去看看,稍后有人来唤你,你便进去。”秦春英以为苏吟秋好哄骗,随口胡诌了个理由把她和车夫留在了门外,又怕她不安生塞了一盒点心给她。
苏吟秋吃着点心十分欢喜,乖顺的坐在马车上,亲眼瞧着秦春英挽着苏兰芝的手紧张又迫切的走到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