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吟秋正想着出门一趟去陆氏布庄给陆少远留句话,将约见的时间往后推延一天。
可还未出门就有一个小厮赶来喊住她:“吟秋小姐,老爷在书房叫你过去,说是有事找你商量。”
“叔父今日不当值?”苏吟秋略有疑惑便问了一句。
那小厮低着头回答道:“老爷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已经告了病,你快些过去吧,别叫老爷等久了。”
苏吟秋略一思量,想着怕是昨天六皇子登门拜会的事传到了苏长仁的耳朵里,要叫她过去问话。
于是没多想便过去了。
到了书房刚一进门,背后冷不丁的就叫人猛推了一把。
随即,书房就被人从外面给反锁了。
“吟秋小姐,你且现在书房等着,老爷稍后就到。”
那小厮说完便走了,只留下苏吟秋一人在里面。
苏吟秋此刻已经明白过来,此事绝非苏长仁的授意,而是有人假传了他的意思。
是她大意了,本以为秦春英被夺了管账的权利总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她们这般迫不及待又开始作妖。
只是这回,把她关在书房里面是个什么意思?她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
既然被反锁了,她也不惊不躁,左右出不去,不如借着机会翻找一下王伯先前说过的那封家书。
苏长仁的书房平日里是不让人进的,想来里面应该是藏了什么不能叫外人知道的东西。
书房不大,除了书案桌椅便只有几个书架,里面的书籍摆放整齐却落了不少灰尘,显然苏长仁并不是什么爱读书之人,对这些古籍也不怎么爱惜。
苏吟秋翻看的时候十分的小心,生怕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让苏长仁发现。
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并未找到类似信件的东西,莫非年岁久远,那书信早已被苏长仁付之一炬?
想到此处,苏吟秋不免心中有些沮丧,于是来到了书案前坐下。
这时,旁边突然掉下来一小撮木屑,像是身后的书架被蛀虫啃食飞出来的。
苏吟秋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发现书架最上面一格的接合处有几分突兀,若是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凑近一观察便看出了端倪。
伸手轻轻一扣,书架后面的壁板有一处是中空的,像是有暗格。
苏吟秋一度紧张起来,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边小心的将暗格缓缓推开。
里面赫然有一个未署名的信封,看纸张的陈旧程度,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信是开封过的,苏吟秋直接打开快速的浏览。
如她所料不差,这就是父亲当年写给苏长仁的家书,内容简单简短,只有寥寥几句,像是父亲在慌急之中匆忙写下的。
“吾弟亲启:为兄获悉军中有人暗自勾结,为害东宫,不日便从颍州秘密回京面呈圣上,见信即告知父亲,派亲信之人前来接应,此事绝密,万务周全。若有不测,护我妻女,远出京都,不可深究。”
从信中内容可以看出,父亲当年确实是发现了重要的机密,她若没记错的话,刚出颍州不久,父亲便不幸罹难,可见父亲当时也早已料到此行凶险。
信的最后,父亲还叮嘱,切莫追究,想必是害他之人位高权重,心狠手辣,他宁可含冤枉死也不愿家人涉险。
苏吟秋读完了信,悲痛之情久久难以平复。
不过除去书信之外,还有一封手书,白字黑字写着:兹以白银五千两,东珠两斗,玉器一对以示酬谢。
落款处是一红方私印,印着“文旭”二字。
乍一看,这应该是一个叫文旭的人给苏长仁的谢礼,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送这么厚重的礼物?而且还和父亲的家书放在一起,莫不是和父亲当年之死有关?
苏吟秋此刻脑海中一片纷乱,一时间理不出什么头绪。不过苏长仁藏得这般机密显然是不愿让人看见的,为了不引他怀疑,还是赶紧将东西原模原样的放回去比较好。
她被锁在书房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苏长仁回府,书房外面的锁才被人悄悄打开。
苏吟秋推开书房的门,正好撞见苏长仁。
“你怎么在里面?谁准你进去的?”苏长仁的脸色登时乌青,看苏吟秋的眼神都冷厉了几分。
苏吟秋没有辩解,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既然是秦春英母女几个一手安排的,即便她说出实情,那带话的小厮也不会承认。
无凭无据,谁会相信她的话?
“这书房没有本老爷的吩咐,谁都不可入内,难道管家没有跟你说?你这般无视我苏府的家规,莫不是不把我这个叔父放在眼里了?”
“吟秋知错,吟秋不敢,请叔父责罚。”苏吟秋跪在地上恳切的磕头请罪。
“你不敢?你都跑到本老爷的书房中来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苏长仁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道,“说,你来书房干什么来了?”
“我……”
“哎呀老爷,您这么大声干什么,吓着孩子了。”就在这时,三夫人吴氏穿着新做的衣裳,扶风摆柳的走过来,看了苏吟秋一眼,娇嗔,“你这孩子也是个木头脑袋,老爷问你话你照实说就是了,何必自己担着。”
吴氏这几日心情愉悦,伺候得苏长仁很是舒爽,对她自然要比旁人温柔几分。
他敛了敛怒气,板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本老爷说清楚。”
吴氏娇滴滴的靠过去,扶着苏长仁的手臂道:“老爷不是总说我妇人之仁没见识?我就想着多认几个字多看两本书,省得日后被老爷嫌弃。这苏府上下除了老爷就数吟秋最有文采,妾身就想着让她替我找两本浅显易懂的书先读一读,可老爷白天不在家,没来得及向老爷禀报,这才闹出这样大误会。”
“真是如此?”苏长仁听了吴氏的解释,怒气消了一半,不过脸上还是黑沉沉的。
苏吟秋知道吴氏这是帮自己开脱,心下感激,连忙道:“是吟秋莽撞,思虑不周,本该等叔父回来再向叔父讨要的,还请叔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