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苏吟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陆少远。毕竟昨日约好了在万家酒楼见面没去成,也不知道让他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到了万家酒楼,陆少远果然在那等着。
见到苏吟秋,他欣喜不已,赶紧迎上来:“昨日怎么没来?是不是苏府出了什么事?我派人去苏府前面打听也没打听个明白,叫我好不担心!”
“小事而已,已经解决了。”苏吟秋也没必要把苏府的丑事跟他细说,只宽慰了他几句,随即才问,“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
陆少远闻言,面色不由得沉了沉,沮丧道:“阿秋,我对不住你,我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闻掌柜已经不见了,屋里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你要找的东西八成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苏吟秋始料未及,忙问:“看清是何人所为么?”
陆少远摇摇头道:“没瞧见,我到的时候闻掌柜灶台上的粥还是热的,想来那些人刚走不久。不过屋里没有打斗,也没有血迹,想必闻掌柜只是叫人带走了,并无性命之虞。”
苏吟秋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闻掌柜在京都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怎么偏偏等到她去找东西就凭空消失了?莫非她上次去地字号当铺的时候被人跟踪了?
会不会是端亲王府的裕太妃?又或者,在这京都之中还有人知道母亲遗留的这枚钥匙的事情?
苏吟秋越想脑子越乱,其中有太多的疑惑和未解之处让她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对了阿秋。”陆少远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这是今早起来不知谁塞在我房间门缝里的,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苏吟秋接过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欲查真凶,先查废太子案”。
塞字条的人心思极其缜密,用的是民间最寻常不过的白宣纸,字迹也是方方正正,毫无特点,半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
这句话的意思倒是浅显清晰,有人知道她要调查父亲当年的死因,主动给她提供了相关的线索。
且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可不可信,这对苏吟秋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参考的思路。
“什么是废太子案?”苏吟秋久在青州,对大胤的朝政并不太熟悉。
陆少远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压低道:“你有所不知,当今太子之前皇帝还立过一位太子,只不过因为十二年前的一桩案子被废黜了。”
“废太子这样大的事我怎么都没听说?因为何事?”
“我那时还小,也不大清楚,只听说是那位前太子野心勃勃,勾结官员贪墨军饷,铲除异己,最后被人告到了御前,皇帝雷霆震怒,将他废黜,还严惩了与他亲近的官员。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牵连甚广。不过,这毕竟是一桩丑闻,有损皇家颜面,皇帝下令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若是当街谈论此事皆要问罪,长此以往,便再无人敢提及,渐渐的就淡忘了。”
苏吟秋听了陆少远一番话,暗自心惊。
原来父亲的信上所提及的太子殿下并非当今的东宫太子萧臻,而是被废黜之前的那位。
这样一来就联系上了!
十二年前有人要陷害前太子被她父亲察觉,并收集了罪证悄悄回京欲揭露他们的恶行。可对方提前知道了此事,派人半路上就将父亲杀害。
所以,当年陷害前太子的人便最有可能是加害父亲的真凶。
前太子倒台,获利最多的应该是当今太子萧臻,可从萧臻的年龄推算,十二年前他也不过七八岁,此事应该不是由他主谋。
“阿远,你可知道朝中最拥护当今太子的有哪些大臣?”
陆少远想了想道:“应该是护国公唐随吧,听说当年皇帝原本要立六皇子为储君的,是护国公联合众部向皇帝谏言,才让皇帝改变了主意。”
唐国公,唐安安的父亲,这么说来,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苏吟秋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道唐随的字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了。”陆少远看着苏吟秋面色凝重的样子,热切道,“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苏吟秋自己出面确实不方便,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能帮着你了却一桩心事我很乐意。”陆少远看苏吟秋的眼神温暖又澄净,是真真切切的为她好,没有半分的索求。
苏吟秋原本要道谢,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陆少远待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若还客客气气扭扭捏捏,平白添了几分生分。
“对了,我还有一事。”苏吟秋想起来继续问,“你方才说的那位被废黜的前太子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那位太子叫萧安世,原本被圈禁在京都城南的一处院子里,不过听说两年前院子走了水,连太子和十几个下人一起全都被烧死了,一个活口都不剩,甚是可怜。”
苏吟秋原本还想着找到萧安世或许能问出一些当年事情的细节,可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两人吃了点东西,又说了几句闲话,苏吟秋见时辰也不早便回去了。
路上看到街边有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趴在地上气息奄奄,下半身满是血迹,十分的凄惨。
上前一看原来是苏慧茗。
苏长仁也真是狠心,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断了腿就这么扔出来,任其自生自灭。不过苏吟秋并不同情,这一切是她自找的,若她不存害人之心也不会落到这样惨淡的下场。
苏望那么小的孩子,一口一个阿姐的叫她,她竟也下得了手。
若不是牛乳生津润燥,有解毒的功效,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断肠散的毒性,只怕是神医再世也救不活苏望。
苏慧茗爬在地上,又饿又痛,来往的行人指指点点,除了看笑话没有人上前施以援手,甚至还有顽皮的孩子拿石子砸她的伤腿,骂她丑八怪。
这一刻,她才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冷漠和残酷。
可是她心有不甘,无尽的怨恨在她的五脏六腑熊熊灼烧。她绝不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悲惨的死在街头……
就在这时,一双金丝云纹的云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愣了愣,缓缓的抬起头,望见一张广额秀眉,笑意吟吟的俊俏面孔。
“六,六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