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喜宫内,檀香冉冉,太后倚靠在罗汉榻上精神十足,正听旁边一鹤发童颜的布衣老者说着宫外有趣的见闻。
她一抬头瞧见了走在前头的萧云弈,又惊又喜,忙招了招手慈爱道:“小弈,你来得正好,快过来让老神医给你瞧瞧脉象!”
萧云弈拧着眉一百个不情愿,可想到今日此行有事相求,只得硬着头皮顺从的走到布衣老者的跟前。
那老者正是为他开药续命的神医药老头。
那老神医精瘦精瘦的,鬓发花白,一手捻着小小一撮山羊胡,一手轻轻搭在萧云弈的手腕上,凝神静气,闭目沉吟。
突然——
药老头的眼睛蓦地一睁开,脸上露出了十二分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太后和皇帝从未见过老神医如此惊骇,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忙追问:“老神医,小弈的病况到底如何了?”
“这……”药老头拧了拧眉,迟疑片刻道,“老朽不敢轻易断言,此事还需请问世子,在老朽游历的这段时间,你可是寻得了什么高人替你医治?”
萧云弈也是头一回看到药老头这般一惊一乍的,心中有着诸多的困惑,不过还是照实回答道:“并没有。”
“那你最近饮食作息可有什么不同?睡眠和精神又如何?”
说到睡眠,萧云弈的脑海里面顿时浮现起苏吟秋那个叫人牵肠挂肚的小东西。
回京的这段时间多亏了她,总算是睡了几个安稳觉……
等等!难道说,他身体的变化,和苏吟秋有关?
“药老头,你别卖关子,老子身体到底如何?给个痛快话!”萧云弈向来性子急躁,挑了挑剑眉看着药老头问。
药老头又搭了一会儿脉,捋着小胡子,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缓缓开口道:“你的脉象趋于平稳,体内的旺火平息了不少,心脉的耗损也有所遏制,这是病况大好之兆。”
“太好了!”太后一听,喜出望外,连声道,“老神医,这一定是您开的方子起了效用,小弈的身子还劳烦你多多费心,替他精心调理调理。”
“太后谬赞了,老朽愧不敢当!”药老头摇了摇头惭愧道,“老朽开的药方只能压制世子的体热之燥,减缓五内衰竭,并无改善他体质的功效。虽然不知道世子遇到了哪位不世神医,不过老朽才疏学浅断然不敢居功。”
老神医此言一出,太后和皇帝都有些懵了,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萧云弈。
皇帝萧盛先开口发问:“小弈,你若寻得了神医能医治你的顽疾,这是好事,又何必隐瞒?这么多年来,太后一直为你的病况担忧,你还不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让太后宽宽心。”
萧云弈皱了皱眉正要说话,那边有太监来禀报,裕太妃到了,太后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裕太妃年纪大了,急哄哄的赶过来微微喘着气,抬头瞧见萧云弈已经在屋里,脸色顿时沉了沉,生怕自己来晚了一步事情已成定局,于是赶紧开口:“太后姐姐,妹妹这次来是有件要紧事要求您……”
太后让太监搀着裕太妃起来,还给她赐了座,笑意吟吟的安抚道:“妹妹不要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只要姐姐办得到的都应你。”
“多谢太后姐姐。”裕太妃心中一喜,正要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那边萧云弈眉头拧了拧,突然嗓音拔高了几分,一副恍然醒悟的神情:“对了老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位神医……”
他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太后和皇帝的注意,太后立马转过脸看着萧云弈,催促道:“小弈你快说,到底是哪位神医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医治你的病症?哀家定要重重的赏赐他。”
裕太妃刚刚进来,对之前的情况并不了解,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太后有句话她是听的真切的。
太后说,有人能治他孙儿的病。
她一时间也顾不得提起赐婚的事情,紧巴巴的望着萧云弈,等着他的下文。
萧云弈顿了顿,字字清晰道:“这位神医想必太后和皇上都认得,就是前抚州守将苏万里之女苏吟秋。”
“苏吟秋……”太后闻言略略思忖了一下,想起来,“可是上回在食鲜宴上救了臻儿的那位苏小姐?”
“正是。”
太后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道:“这位苏小姐的才名哀家在宫里也听闻了一些,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还有这般妙手回春的好本事,实在是难得。”
旁人不曾起疑,但是裕太妃却是不大相信,她沉着脸看着萧云弈道:“老神医都医治不好你的病症,苏吟秋区区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小弈,当着太后姐姐和皇帝的面,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太后光顾着高兴,听了裕太妃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忍不住问道:“是啊小弈,这位苏小姐师从哪位仙医?又是用什么样的药方医治你的病症?你快说来给哀家听听,也好让老神医替你看看方子是否妥当。”
“回太后,苏吟秋替我治病无需药方,用的是一种奇特的方式,在我说出方法之前,还请太后和皇上答应我一个请求。”萧云弈带兵打仗多年,绝非有勇无谋之人,眼下为了避开和裕太妃起冲突,他不得不另辟蹊径,以此来达到此行的目的。
“哦?什么要求?你尽管说便是,哀家替你做主!”
有了太后这句话,萧云弈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胜算,于是作揖道:“多谢太后,我的请求很简单,请皇上和太后为我和苏吟秋赐婚,我要娶她为妻。”
“万万不可!”不等太后和皇帝开口,裕太妃就抢着打断,双手拄着拐杖敲击着地面,脸上压抑着薄怒道,“你这混账东西,怕是要气死我老婆子!苏吟秋乃是你胞弟小深未过门的妻子,你身为兄长怎能做出如此令王府蒙羞的蠢事?还不快给太后姐姐请罪!”
没想到萧云弈非但不认错,还态度坚持的反驳:“祖母所言差矣,苏吟秋和二弟的婚事不过是母亲口头上允诺罢了,既未下婚书,又不曾有过聘礼,更何况,孙儿有不得不娶苏吟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