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淘淘大哭,说得那些话看似在求饶,其实都是在往苏吟秋身上泼脏水。
苏吟秋不为所动,就这样定定的盯着他的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又无奈的神情:“我知道,你不怕死。”
或者说,他是在一心求死。
若换做旁人,苏吟秋还有信心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引诱他一点一点说出事情的真相,可是眼前这个可悲的少年,他已经把命卖给了别人,即便是将他生剥活剐了,他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对于这样的人,苏吟秋只有感佩。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了毁掉她的清白下了这样大的手笔,但不得不承认,这是迄今为止,最无懈可击的一次。
任何的辩驳和解释在一个死士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秋姐姐,看在阿龙平时在床上那么听话卖力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
阿龙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苏长仁和柳氏的脸上也越来越难看。倒是苏吟秋,平静异常,目光淡漠的环顾了一圈四周,注意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突然——
苏吟秋的声音拔高了八分,掷地有声的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叔父刚才说的话没听见么!还不把这宵小之徒拖下去施以严刑!”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谁都没想到平素纯良怯懦的苏吟秋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不一样了……
若是换做以前,苏吟秋绝对没有这样的底气敢在苏长仁的面前放出如此强势的话!
秦春英惊讶之余不由得皱了皱眉。
事情的发展似乎没有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去,可明明一切都毫无破绽,苏吟秋不可能会全身而退!
真是可悲!
苏吟秋看到在场之人竟没有人露出些许怜悯的神情,除非阿龙的主子此刻并不在场,不然他这条命丢得太不值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理由心慈手软,谁让他是一把锋利无匹的杀剑,剑柄握在了敌人的手上。
几个小厮反应过来,心慌不已,赶紧跑过来重新将阿龙拉住。
阿龙的戏演的是真好,情绪也很到位,一边挣扎一边疯狂的嘶喊:“苏吟秋,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你会遭报应的!你以为你和外面那些相好鬼混的丑事能藏得住么?要是煜王爷知道他娶过门的是个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下三滥货色,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怎么对付整个苏家?你!你!还有你们……你们统统都会被她牵累!你们就等着吧……”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苏长仁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忙叫住那几个小厮,让他们把阿龙拖回来,冷声质问,“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阿龙瘫坐在地上,冷冷发笑道,“这个女人看似清纯实则放浪,不光在苏府和我们小厮厮混在一起,外面也不知勾搭了几个相好,哦对了!就在昨天,她耐不住寂寞,还扮成丫鬟的模样偷偷跟着三夫人出了府,这都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说罢了。”
阿龙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别说旁人了,就是苏吟秋自己都差点信了几分。
苏长仁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回头看着苏吟秋问:“吟秋,他说的可是真的?昨天三夫人是和你一起出的府?那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三夫人呢?”
好一个无缝衔接的连环计,连三夫人吴氏的失踪此刻都能归咎到她的身上来,看来她苏吟秋今日还真是破鼓万人捶啊!
苏吟秋乃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如此泰然自若的处事做派全然与她初到苏宅的羞涩不安判若两人。
“他说得没错,我昨日确实是和三夫人一同去了天水街,只不过我在试穿衣服的时候,三夫人说要给叔父买您最爱吃的芙蓉糕就独自走了,让我不必等她,我买好了衣裳便回来了,并不知道三夫人彻夜未归之事。”
“你说谎!”阿龙红着眼睛,像一头困兽,不停的针对苏吟秋,“整个苏府上下都知道,三夫人素来与你交好,你们二人既是一起出去的,怎么可能不一起回来?分明就是你的那点见不得人的脏事让三夫人撞见了,害怕她说出去,便花钱雇人要杀三夫人灭口!”
苏吟秋看了他一眼,平定的开口:“当时出去的只有我和三夫人,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你怎么说的好像是亲眼见过似得?莫非你知道三夫人的下落?”
“我……我只是猜测!你心机如此歹毒,杀人灭口也不过寻常。不然怎么解释,你回来,三夫人却失踪了?”
苏长仁到底还是中意吴氏的,皱着眉头质问:“三夫人失踪是否当真和你有关?还有,你在外面可有与人厮混?”
“叔父这话显然是信了这贼子的妖言信不过我了。”苏吟秋本以为事情已经差不多可以了结了,没想到这个叫阿龙的还捏准了苏长仁的两个软肋,把她越逼越紧。
苏长仁最在意的无非是她的丑闻是否会影响到他苏府的前程,其次便是他最宠爱的吴氏是死是活,若是这两件事她解释不清楚,这一关只怕没那么好过。
其实要解开这困局也不是很难,只不过,要去求那个人,她心里并不甘愿。
“吟秋,叔父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此事关系重大,你总要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苏长仁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的,看来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好,叔父既然心中有所不安,那吟秋便安一安你的心。”苏吟秋说着,走到书桌前润了润狼毫,流畅飘逸的写了几个字,递给苏府一个腿脚快的小厮交代道,“骑马去一趟城南角军营,将此信亲手交给煜王爷。”
苏长仁惊诧不已,紧张的追问:“吟秋,你这是何意?”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原本怕的就是萧云弈知道,可她倒好,非但不避讳,还亲自写信过去,难不成她是自己做不成煜王妃,要拉整个苏府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