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英合计了一个晚上,本来打算让两个女儿陪着苏吟秋一起去踏春,但苏兰芝得罪了萧清仪,生怕再撞见了被她记恨,于是故意装病推托了过去。
秦春英仔细想想,苏兰芝性子莽撞,遇事不够沉稳,她不去也好,免得又惹麻烦。
于是第二天一早,苏慧茗便精心梳洗一番陪着苏吟秋在苏府门口等恭亲王府的人派来马车。
马车一到,却是又破又旧,里头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看就不是王府惯用的车驾,想来十有八九是平日里运送臭鱼烂虾的用的。
苏吟秋不猜也知道,这肯定郡主萧清仪的手笔。
“阿姐,恭亲王府这也太欺负人了!明摆着是要让阿姐难堪!”苏慧茗看着到这一幕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嘴上虽然是在为苏吟秋抱不平,但真正心疼的还是她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裳。
这衣裳是用苏吟秋上次送的料子做的,为了能赶上今日的踏春节,母亲还多花了几两银子催着成衣坊赶了一晚上的工。好不容易衣裳穿着合衬又显温婉贵气,她甚是满意,谁知一出门却要坐上这般破烂不堪的马车!
这踏春节往来的都是京都有权有势的风雅之士,若是让人瞧见了她坐着这样的马车出游,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苏吟秋倒是不在意,笑了笑道:“阿妹要是觉得委屈便回去吧,我一个人去赴约即可。”
“不委屈!”苏慧茗怎么甘心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她咬了咬牙,提起裙子,硬着头皮上马车,“我只是看不惯郡主欺人太甚,阿姐你日后嫁入端亲王府也算是她的堂嫂,她怎么能这样待你?”
“郡主的想法你我就不必瞎猜,苏府到城郊鸿山寺也不远,忍忍就过去了。”苏吟秋半点脾气都没有,好像是个任人拿捏的受气包。
苏慧茗还算知道些分寸,想着赶车的是恭亲王府的下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吱呀作响,车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更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捂鼻避让。那车夫想必也是受了萧清仪的指使,专挑地面不平的地段走,来来回回的颠簸,惹得苏慧茗连连干呕,脸色苍白,一点官家小姐的仪态都没有。
苏吟秋看到马车的第一眼就猜到了萧清仪的心思,早就趁着没人注意在舌尖下压了一颗止吐的药丸,所以不管马车如何的颠沛,她都安然处之,半点都不觉得难受。
萧清仪骑着马就跟在马车的后头,挑了最好的角度想看苏吟秋吐得昏天黑地,狼狈不堪的丑态。可是等了半天,没见苏吟秋冒头,倒是苏慧茗扒在窗边狂吐不止。
一计不成,她也不急,反正事先还预留了后手。这一次,就不信还治不了区区一个苏吟秋!
萧清仪掏了个尖锐的小石子,拿出弹弓瞄准了马屁股。这匹马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未被完全驯服,性子也是易燥易爆,先前的两任主人一个被摔断了胳膊,一个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用它来对付苏吟秋,正好!
“啪!”
石子射出,烈马嘶鸣一声,前蹄高抬,立马变得狂躁不安。它拼命想要挣脱缰绳,拖着马车在街道上胡乱狂奔,惊得路人四散逃窜。
车夫眼看控制不住,赶紧弃了马车,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路边。
烈马没了牵制,越发的横冲直撞,马车一路在墙面上摩擦,很快便支离破碎,木屑横飞。
危乱中,苏慧茗吓得涕泗横流,花枝乱叫,亏得衣服卡在了身下木板的缝隙中才没被摔飞出去。苏吟秋眸光陈定,双手死死的抓着木板,
想寻机用麻针将烈马麻翻,奈何马奔跑的速度太快,颠簸中很难腾出手来。
眼看烈马就要冲上横桥,马车在护城河边缘岌岌可危,突然,有一身影萧然若雁,纵横腾挪间出现在了马背之上,当机立断抽刀斩断了套绳。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疑。
苏吟秋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跳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一线阳光,嗓音低沉问:“会骑马么?”
“不,不会……”下意识的脱口回答。
“老子教你!”话音落下,苏吟秋只觉得腰上一紧便让人带到了另外一匹马的背上。
对方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双手圈住她握紧缰绳,姿势说不出的亲密暧昧。
苏吟秋小脸一阵热辣,急着想要掰开他的束缚,压低声音道:“萧云弈,你疯了!快放开我!”
萧云弈嘴角轻扬,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嫌弃道:“小东西,你是掉粪坑里了么?怎的身上这般熏臭?”
“与你无关!松手!”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这般揉揉抱抱,这个疯子怕是魔怔了吧!
“不放!老子刚才救了你,你不应该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么?”
眼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苏吟秋气结,咬牙切齿:“我许你大爷!再不撒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淬了麻药的毒针滑入指尖。
“你敢!”萧云弈耍起流氓来比真流氓还要流氓几分,仗着身份金贵,有恃无恐道,“有本事你扎老子一个试试!扎了老子你的钥匙这辈子都休想拿到!”
“你!”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马蹄得得,萧清仪骑着她的枣红马追了上来。
“云弈哥哥!”她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故作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萧云弈压根就没搭理她,还在跟怀里的小东西较劲。
本来嘛,前天晚上就约好的,今日要陪他去踏春,没想到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东西竟然丢下他不管不顾,跟了别人去赴约!
这也就罢了,还这般不争气让人算计,要不是他赶到得及时,只怕此刻只能到护城河里拿网去捞她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云弈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眉眼含笑,嘴角上挑的模样隐隐透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温柔。
萧清仪不甘心被忽略,策马上前,若无其事的开口:“云弈哥哥,想必你还不知情,苏吟秋苏小姐是云深哥哥日后要迎娶的正妻,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不等萧清仪说完,萧云弈头也不抬,冷声打断:“你即知道她是你未来的堂嫂就不该如此放肆!你哥萧岸若是不舍得管教,老子不介意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