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的公墓并不像其他城市一样建立的时间并不长,反而是有些年头了。原先是杨氏族的祖坟,因为本市姓杨人特别多,要不就是跟姓杨的结了亲,所以这祖坟旁边慢慢的也就成了坟场。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地方因为埋的人太多了,经常有人说在傍晚看到奇怪的人影啊,或是半夜听到很热闹啊,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证实这里闹鬼,于是这一块的土地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坟地了。
到了最近十来年,因为外来人口多,地产开发商也不放弃任何机会,直接把这里开发成了公墓,大家这才慢慢的把原先叫“杨家坟”的地方改名称为公墓。
我是在晚上十点半坐杨队的车到了公墓门口的,里面的人据说已经动用警方的关系清走了,也就是说晚上我们闹出再大的动静人家也只是当作闹鬼。
“你先一个人进去,我们会派人在暗中看着你,而且随时监控你的。”杨队生怕我担心,从车座下面掏出一机电棒递给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王嘉诚有点邪气,这东西拿来壮胆也好,你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大喊朝回跑,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
我接过电棒,朝他勉强的挤了一个笑容。
其实杨队到现在还是认为我跟假道士一样身怀异术的吧,如果他真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会不会跟现在这样十分放心的让我去,不过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如果我出事,估计警察会对我爸妈有一点交待吧?
我没胆子跟他们明说,但我真的不可能看着苏甜不管,也许这就是我的不孝吧。
晚上十一点整,一进入子时,我推开杨队的车门,让冰冷的夜风吹着我还带着湿热的脚时,我突然无比的希望这时假道士那假正经的脸能出现在我面前。
伸手握住他给我的那块桃木,不知道艳鬼和那些女孩子的怨魂去哪里了,想她们闹得这么厉害只要含着桃木就可以了,再看假道士宝贝的程度,这桃木估计作用也还是可以的吧。
杨队所车窗摇下来,朝身后跟着的刑警们招了招手,暗处立马有几个光点朝着公墓各个角落移动开来。
“你自己小心,一有事就直接朝回跑,各个方向都会有我的的接应你。”杨队依旧只是担心人力问题。
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跟他解释了,握紧了手里的电棒,朝他点了点头就直接朝公墓走去。
推开公墓脱锈的铁门,我轻轻的跺了几下脚,让自己稍稍暖和了一点,沉吸一口气,直接就朝最里面走去。
王嘉诚没说在哪里等我,可我知道他想见我,我只需人到就可以了。
我脚一踏进去,就感觉身体突然从阳光下面走到阴冷的地窖一般,全身从头发冷到了脚趾,耳边更是传来无数低声轻喃的身音,好像我走进的并不是一个半夜的坟场,而是一个满是人的集市。
看着远处几点亮光,我又捏了捏胸口的桃木,在心底里默默的念了几遍经文,这才不停脚的朝前走去。
“瑾乐,能听到吗?”耳边的蓝牙耳机传来杨队的声音,似乎有点着急地道:“你别走太快,让我的人先把公墓检查一遍,下午公墓的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确定没有人了的,我们先确认王嘉诚有没有在再说。”
其实我实在佩服杨队的毅力,王嘉诚的事情明显不是以他平常破案的方式可以破的,但他就一直坚持尽他最大努力,估计这也是他能以一个话多的可以当居委会主任人能做到刑警大队长的原因吧。
我也不想完全当炮灰,当下直接停住脚步,干脆让杨队的人检查完。
如果他们能一下子找到王嘉诚藏在哪个坟墓里面,急时救出苏甜这就更好了。
可过了好大一会,也没有再听到杨队的声音,我忙将头朝衣领边偏了偏道:“杨队,可以了吗?”
可就这样,过了半晌依旧没有声音,我心里一紧,感觉并不大好,忙抬头朝四周看去。
突然猛的见原本黑沉的公墓竟然一下子亮起了许多的灯,原本一直有人喃喃低语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四周一下子变得死静。
那些灯离我远远的,似乎每一座坟墓上都有,却又好像都离我挺远的,我根本就看不清这是什么灯,却又好像置身于灯海一样。
原本可以根据一点光亮确定刑警队的人在哪的方法一下子就不管用了,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的听到不远处传来呜呜的哭声,脚一下子就发软了。
左手飞快的就紧握着胸口的桃木,右手紧了紧杨队递给我的电棒。确定前面没有声音来源,我正想转身就感觉脚下一紧。
我背一下子就绷直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死死的咬着牙都不敢低头。
现在细听之下,那哭声确实是从我脚下传来的,我只得慢慢的试着低头朝着脚下看去。
就见一个满脸青色,眼睛发白,头上稀拉着几根还算得上头发的人头在我脚边,一双枯得跟麻杆有得一拼的爪子紧紧的握着我的脚踝。
哭声就是从那个人头里发出来的,似乎感觉我在看它,它那发白的眼睛立马朝上一转,让更多的眼白对着我,张着稀拉着的石化的嘴朝我呜呜地道:“姑娘,你踩着我好久了,我真的好痛啊!”
我吓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脚想提起,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眼看着那人头哭得越来越大声,而那爪子也越爪越用力。
只得一咬牙,猛的用力一跺脚,拔腿就朝前跑。
“呜……呜……”
我跑得飞快,可那哭声根本就没有离我而去,反而越来越大。我只得边跑边朝下看,这一看更是魂飞魄散。
可能是我真的太过用力,那一双爪子竟然生生的被我给扯了出来,这会子就着公墓里白晃晃的灯光,正冷森森的挂在我脚踝上,而那个枯白的人头却一直跟在我身后滚着,边滚边哭。
我其实很想尖叫,却怎么也尖叫不出来,一股子气生生的憋在了胸口,只得强撑着一口气,用力的甩着脚。
“桀!桀!”
这边骨爪子还没有甩掉,旁边突然又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我见甩不掉,正想再朝前跑,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凉。就好像有丝丝的凉水顺着我的脖子朝背下面流去。
这下子我连甩都不敢了,僵直身子站在那里,心里暗骂杨队一点都不靠谱,虽好安排人清场了的啊。
眼睛只得一点点的从脚踝上的爪子处慢慢的朝上移,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几天避难在家里念的心经。
等我的目光慢慢的上到胸口时,就见一缕缕黑湿黑湿的头发在我胸口慢慢的游走。
我的头顺着头发的来源正想朝着后面转动,头上猛的扑头盖脸的掉下来一团黑发,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轻柔地道:“我的头发漂亮吗?”
这下子我胸口那股子怎么也憋不住了,我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朝前面跑。
可无论我怎么跑,都感觉身上有无数冰冷湿滑的东西在游走。而那种痛苦得不行的哭声,和那桀桀的怪笑声也一直跟着我。
“漂亮吗?”那个尖细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的在我耳边道。
眼前因为被头发蒙住的原因,我眼前一片黑,用手去拨我是不敢的,幸好手里还握着杨队给的电棒,我忙用电棒去撩,手指还紧紧的摁着电棒的开头,只盼鬼这东西也能怕点电力之类的。
同时心里一个劲的大骂假道士,这货不是一直说什么因缘吗?我他-妈-的从哪里得罪了这么多脏东西了?
“你跑不掉的!”可无论我用电棒怎么撩,那头发就滑溜得跟什么一样,怎么撩都撩不开。
“桀!桀!”那个尖细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高兴,夹着脚底的哭声,越来越让人心发慌。
我心里一急,连怕都顾不上了,右手电棒,左手直接就想去撩。
可左手还没上扬,就听到滋的一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一张惨白的脸猛的从扑头盖脸的黑头发中露了出来,却是顺着我的额头朝下吊着的。
那眼珠子里面全是粗得好像要爆掉的血管,黑色的瞳孔都缩得跟针眼一般大小,鼻子完全歪到一边,嘴唇也跟脸一样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那又只见血管和眼白,完全见不到黑的眼睛就这样突兀的从我额头滑下来跟我的眼对上,我吓得三魂直接出了窍。
眼睛直直的对上了那双眼,可一点余光还是瞄到了一点暗色从旁边甩过,当下想都不想,抓起刚才我伸左手时带上去的桃木对着那张脸就拍了上去。
“啊!”
那张白脸又发出一声惨叫,黑色的头发跟灵蛇一样,哗的一声从我头顶退了下去。
跟着却又哗的一张,那张人脸跟水母一样就着头发飞扬的力量飘浮在我面前。
我这才发现那张人脸就真的只是一张人脸,其他的部分完全都没有。
人头,四肢,躯干都不知道去哪了,就只声长得跟黑夜一般的头发跟一张惨白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