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静的,风是凉的,我却是躁动的。
父亲说的话,直接在我心中激起滔天海浪,我不明白爷爷为啥要那样做,为什么要将自己活埋。
我看着眼前这半透明父亲的魂,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刚刚我是被他所的话给震住,但现在我从震撼中缓过来,突然想起父亲此时的状态,他又是怎么在这葫芦里,又怎么进去的,这是不是爷爷安排的,想到这里我就问他:
“爹,你怎么会在这葫芦里,还有那些放牛鬼娃,为什么会如此怕你”
我说完后就一直盯着父亲的脸,只见他听见这话后,脸色变了几变,然后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说:
“尧娃子,有些事情,该你知道,你当然会知道,但也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即使问了也没用,此时我救你,可以说是你爷爷安排的,也可以说是我自愿,但这次之后,我会去一个地方,所以今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看着父亲变了几变的脸色,我就知道他肯定晓得很多事情,但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告诉我,这让我很是愤怒和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为我好这事当做借口,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我脑子突然一热,怒火不解冲昏理智,死死的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问:
“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什么都把我当小孩,但你们可曾为我想过,我一个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想的还是你们,但你们呢,有没有考虑过我得感受,啊!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越说越激动,以至于最后的话我是吼出来的,这吼声回荡在后山,惊起山中熟睡的飞鸟,使得它们扑腾着翅膀,呀呀呀的盘旋在空中。
父亲听我这吼,脸色也是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在和我讲什么,只让我跟着他,走出这如迷宫般的草丛。
风吹杂草哗啦响,月光如雪满地霜!
我跟在父亲身后,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跟着他。
父亲由于是魂体状态所以能飞在杂草之上,为我指引着回家的路。
当走出草丛时,已经时凌晨两点左右,月亮已经西斜,星子也慢慢暗淡了许多。
我站在后山上低头看着安静的村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想回去的冲动。
因为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似乎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个秘密,每个人都在算计别人,这让感觉很累很累,让我不知到底该信谁。
“尧娃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得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一定要坚强,我走了”
父亲和我一样,看着底下的山村,看着山村中家的方向说着。
“爹,你不回去吗”听他这么说,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鼻子也有些酸。
“不了,还有件事情等着我去做,你先回去告诉你母亲,说我一切都好,让她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还有如果有可能,你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
父亲叹了口气,说完就转身朝着后山走去,我看着即将走远的父亲,心中很是不舍,想着刚刚见面他又得走了,所以我声音哽咽起来,对父亲大喊:
“爹!你还会回来吗”
父亲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摆了摆手说:
“会,我会等着咱家尧娃子,有本事的那一天来接我回去,如果到那个时我,肯定会高高兴兴的和你回家”
这是父亲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直至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铭记在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旁的荆棘杂草将我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撕扯,鲜血顺着伤口就在杂草上,将墨绿色的草染上一抹红色,此时的我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我回到村中时,我以为村里的人可能都睡了,不过刚到村尾,我就看见村头哪里火光通天,将哪里照的一片通明。
本来我还想去看看那里的事情解决了没,看看堂叔有没有回来,但自己疲惫的身体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只得一瘸一拐往家里走去。
由于所有的人都在村头李婶坟头哪里,所以村里的一片漆黑和寂静,只是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证明这村子有人居住。
我凭借头顶皎月微弱的光,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家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近,我心中的疲惫也越来越多,恨不得现在生双翅膀直接飞回去,但这也只是想想。
我低着头,费尽全力的走着,不过没走几步,我却发现有些不对,似乎自己被什么东西跟着。
这念头刚升起,我马上回头一看,不过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
嘘!我长出口气,想着肯定是自己太紧张了,家现在就在前面,那么紧张干嘛。
我在心里安慰着继续走,不过我刚没走几步,那感觉又涌现,这让我原本疲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一次可以说是我得幻觉,但这第二次难不成还是我得幻觉,不过我没有回头,而是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后面瞟着。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在我身后居然多了个影子,那影子似乎是一个人,正弯着身子慢慢的跟着我。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影子,我猛的吓一跳,想起当天去小溪边的事情,难不成跟在我身后的人,正是那算计我家的人,难不成他再也忍不住,要对我出手。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越想越有可能,以至于我全身不由的紧绷起来,但我这一紧绷身上的伤口顿时裂开,红色的鲜血又慢慢的流向地面,疼的我吸了口冷气。
走着,我慢慢走着,家的方向离我越来越近,那人还没出手,就在我即将垮上门口,走进家门时,我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尧娃子”
这声音刚出,我全身紧绷的身体,不由的做出本能反应,头也不回就往家里跑,不过刚跑到一半,那声音再次响起:
“尧娃子,是我”
这次我听清是谁在叫我,那声音居然是歪脖子的声音,但他叫我干嘛,他不是疯了。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去,只见离我没有多远的地方,歪脖子正弯着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直勾勾的看着我。
“歪脖子”我尝试着叫了句,那人回了声是的,然后他就朝我招手让我过去。
看着他向我招手,我心里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过去,不过最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他走过去。
当我来到他的面前,看着眼前这歪脖子,一时间我都没认出来。
歪脖子这人因为偷牛被打歪脖子,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歪着这脖子,这和我在听别人说话,总是侧着左耳差不多。
可今天他那弯了的脖子,居然已经偏了过来,不过浑身脏兮兮,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面还有许多草屑,身上穿的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变成一块一块,此时看上去活脱脱像一个叫花子。
“歪脖子,你、你、你”我指着已经偏正的脖子的他,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但我脑子则疯狂的转着,他不是疯了吗,既然疯了他为什么还认得我,还能和我正常对话,难不成……
“尧娃子,别问那么多,以后离刘先生远一点”他看着我你可半天,没等我继续问他,就打断我,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我说。
我被他这语气说的有些愣,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整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人,即使自己的脖子被人打歪依旧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原因,小时候我经常找他去玩,而他也因为偷牛的事情,被村里人鄙视,好不容易有人找他说话,当然欢喜的很。
所以只要我有空就会去他那里,听他说些外面的故事,他则会在空闲之余教我识字给我说外面的世界,说起来我能将这故事写出来,还全都因为他。
此刻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我得心微微一沉,想着张屠夫和我说的,还有从李大奎胃里找出的西药,在到此时歪脖子偷偷摸摸过来给我的提醒。
难不成这一切真的是刘先生策划的,这确实让我不得不怀疑起来。
因为张屠夫说的,我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是他和刘先生原本就有矛盾,但此时歪脖子呢,他没和刘先生有矛盾,而且他还是那天晚上亲身经历的人,其中细节只有他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