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尽管你不愿去相信,但它还是发生,甚至还逼着你去接受。
  在忽闪忽闪的暗黄色的煤油灯下,躺在床上的母亲,脸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只保留着一张大概轮廓,上面的皮肉已经全无,甚至还有被耗子啃食过的坑。
  同时腐烂的不只是脸,还有她的身体,在我不愿相信母亲已经去世时,我用力推着她。
  可我刚推动只见她的衣服已经和床单粘在一起,我这用力一推,只听撕拉衣服和床单的撕扯,还有浓黄色的脓水。
  我看着眼前的母亲,尽管极力否认,但她还是走了,而且看身上腐烂的痕迹,似乎已经过世很久。
  我呆坐在床前,脑子里空荡荡,傻傻的坐在那里,陪着一旁的母亲,心里有万千话要说,但此时我竟不知怎么开口。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最后还是堂叔来到我身边将我叫醒,他看着一脸呆滞的我问:
  “尧娃子,你怎么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傻傻的看着母亲,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眼睛也因哭的太厉害,肿的不行。
  也许他也发现不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我只听他抽了口气,然后嘴里嘟囔说:
  “这!这!这!……”
  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放炮报丧,洗尸入殓,这一切都是在堂叔的安排下完成,而我一直坐在母亲的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床,宛如傻了一样。
  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状态,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自己整个天都塌了,脑子也空白一片,不知道如何思考。
  最后还是堂叔将我叫醒,他来到我身边,看着这样子的我,叹了口气说:
  “尧娃子,你要坚强,毕竟你父亲还需要你照顾”
  父亲,父亲,我嘴中嘟囔着,然后突然站起来,看着堂叔激动的的问:
  “叔!我父亲在哪”
  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的父亲躺在床上,这事我也没注意,因为我的的注意力全在母亲身上,现在听堂叔这么说,我猛的醒了过来。
  “你父亲在你那边,我还是去找丧布的时候发现的”
  在我那边,听他这样说,我如疯了一样,冲到我住的房间,看到父亲正躺在床上,他还是亦如当初昏迷的时候一样,像是沉睡了,仿佛外面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看着躺在床上的他,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的泪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沙哑的哭声发泄着我心中的恐惧和慌乱,最后还是哭的嗓子彻底干哑,才被堂叔阻止,他安慰我说:
  “尧娃子,别怕你还有叔呢,而且你也别哭了,是时候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了”
  在我们这边,在入殓的时候,要亲人见死者最后一面,如果死者有闭不上眼,或者眼睛没有闭紧的,那就得亲人子嗣为其合上。
  眼睛哭的红肿得我,跟着堂叔来到灵堂,因为母亲有我这子嗣,所以允许摆在家里。
  当我来当灵堂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多少人,就只有马大苗,刘先生,还是堂叔和我。
  看着空荡荡的灵堂只有这几个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我知道他们不来的原因,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看着他们几个,我先是朝着他们几个点点头,然后分别在面前跪了一跪,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其意思是孝子为其死者表达谢意。
  跪完后我来到母亲的棺材前,看着躺在里面的的母亲。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青黑色的寿衣,带着一定帽子,眼皮已经腐烂,但眼睛微微闭着,像是死前没有什么痛苦,眼睛以下已经被一张黑布盖上,而且有股腐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我站在棺前,看着母亲想起她那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脸,我又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想哭,但哭红的眼睛和沙哑的喉咙不允许我,所以我站在棺材前看了很久,我才走开,棺材盖被他们紧紧合上。
  刘先生为母亲合了八字,说是三天后下葬,之后堂叔带着马大苗去置办丧事,灵堂内只留着我和刘先生。
  刘先生看他们都走了,悄悄的走到我身边,看着一脸悲伤的我,似乎有话想说,我看他一眼就对他说:
  “刘先生,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刘先生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说:
  “你母亲,似乎看上去死了很久,但前几天你不是还看见她吗”
  听他这样说,我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在心里我是当母亲放不下我,是她的魂魄在游离在屋子里。
  刘先生听我这样,皱了皱眉头想着:
  “如果前几天还看见,她的尸体不可能腐烂的这么快,看着尸体腐烂的样子,似乎已经很多天了”
  这问题我也想过,但没有答案,现在听刘先生这样说,我看着他,想从他哪里得到答案,但他也不知道,只是自言自语的说:
  “你们这小村子,怪事实在太多了,你母亲的事就不说,光说李家婶子,那天我们明明看见她已经火化,但昨天我去坟头哪里看过,却没有发现骨灰,哎!现在的她估计已经成了气候,真不知是福是祸”
  听他这样说,我想起李婶那恐怖的脸,以及那双怨恨的眼睛,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但刘先生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接,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沉默着。
  一直等到天黑的时候,堂叔才带着马大苗回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事情有些不顺利。
  “狗日滴,有事情了,个个格老子都不肯来,以后要是那个求老子,老子不打死他个狗日的”
  他进来后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坐在哪里一直抽着旱烟,我见他这样上前对他说:
  “叔,不来就不来,丧事简单点就行了”
  他听我这么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晚上守灵是我和刘先生,堂叔他说要再去说说,马大苗不知是对守灵产生恐惧,还是对刘先生,反正死活也不肯留下来,见他这样我也不好挽留。
  今天的夜很黑,外面没有月亮,而且看外面天气,似乎今晚有大雨要下。
  灵堂由于今天才布置,而且人手不足,所以很是简略,我和刘先生坐在棺材一旁的椅子上,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守灵因为我是孝子,所以我得负责母亲棺材前的长明灯,而且不时得去烧点纸钱。
  这样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已经是半夜时候,天一下子就变了,外面的突然刮起大风,还不时响起两声雷鸣,这风吹的灵堂里的纸灰乱飞,长明灯不停飘散。
  刘先生见这模样,叫我去把门关上,等下免的吹灭长明灯,我听闻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门前想要把门关上,不过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被一只手给拦住。
  我看着这突然伸出的手,将我吓了一跳,不过当我看清那手的模样时,我就像是见鬼了一样,狠狠用力想要将门关上,嘴里还大喊刘先生,让他来帮忙。
  刘先生听我这喊声,急忙走到我跟前,看着门缝夹着的手,脸色也是一变,赶忙上前来帮忙,不过外面那手的力气实在太大,即使我们两个也无济于事。
  只听伴随一声轰隆雷声,门被狠狠推开,只见在门外站着两个人,这两个在闪电划过白光的照耀下,刺激着我内心的恐惧。
  因为她们正是穿着一身寿衣的李婶,还在一个穿着喜袍的女孩,此时正冷冷的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看着她们两个,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吓得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此时她们来这里,难不成又来索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