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微凉,吹在脸上带走满头汗水,看着外面若隐若现的树木,心中很不是滋味。
梦中的一切,一幕幕回荡在脑海,是如此的真实就像刚刚发生似得。
最后看到的一幕,一只在我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甚至让我产生了一个结,那就是爷爷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到底是不是在里面。
我没有勇气再去牛房深处追寻答案,只有静静地看着牛房哪里的黑暗,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我身旁突然有声音响起:
“尧娃子?”
这声音很是突兀,吓了我一跳,将我从发愣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在牛房外面站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几乎再次昏过去。
只见在牛房的外面,站着一个人,她打着一把红色大伞,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爷爷!”
我哆嗦的叫了出来,梦中的恐惧随之而来,让你原本平静却不安稳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她没有说话而是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然后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说了句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话:
“尧娃子,我是你娘!”
娘!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颤,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不过心里却有丝莫名的激动。
眼前打着红伞的母亲见我一脸不相信,在看了看惨不忍睹的我,顿时就哭了起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的温暖,被母亲抱在坏里的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接着心中这些天受的委屈和伤害,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哒哗哒的滴在地上。
哭声有时代表着死亡的降临,有时代表着新生命的诞生,但此时我得哭声,带着的只有委屈。
母子两人相互抱着,一顿痛哭,哭声回荡在牛房里,回音不断,不知哭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母亲的怀抱很温暖,温暖的让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母亲,但在我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母亲的痕迹,这让我很是心慌,因为我害怕这也是个梦:
“娘!”
我心慌的叫着,接连几声都没见人回答,急的我直接从椅子上直接跳下来,不过脚刚接触地面,就觉得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摔到在地上,椅子翻了底朝天,发出磅啷一声清响。
“尧娃子,没摔疼吧!”清响回荡在屋里,母亲急匆匆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
“没事,没事!”我咧了咧嘴笑着,但刚咧开,就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的我直嚷嚷。
母亲见我这样,笑着摸了摸的头说了句傻孩子。
母亲为我准备了点饭菜,不过都是爷爷丧事时留剩的东西,不过许久未尽油烟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狼吞虎咽的吃着,边吃边问着母亲。
这段饭吃了尽一个小时,不过多数是在和之母亲交谈,在谈话中我问了她是怎么被爷爷附身的,母亲刚开始眼神躲闪不愿回答,但最后禁不住我炮轰似的问答,才对我说了出来。
用她的话来说,第一次爷爷附身她是不知道的,但后面那次则是自己装的,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无力做什么,只有用鬼上身的方式让别人的害怕。
其实那晚在家中是母亲本人,她的本意是想用那种方式让我走。
后来我们还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昏迷不醒的父亲,说起死去的爷爷,说起这些天我得经历,在不知不觉里,天已经放明,一轮朝阳缓缓升起。
就在我和母亲正打算休息时,突然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这声音让我两一惊。
在我们这里,鞭炮一般只在过节或者重大事情才会放。
例如婚嫁,例如白丧。
这三种情况,前面两种在此时都不成立,那只有一种,就是村子又死人来,这鞭炮声是用来报丧的,不过这死的又是谁?
不等我和母亲猜想,门外就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就是一阵喧哗吵闹声。
我和母亲听见这声音,都一脸警惕的看着门外,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眼带疑惑不知敲门的是谁,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
“尧……尧……尧娃子,格……格……老……老子……滚出来!”
不过没等我们做出抉择,门外就传来马大苗那结巴不清的吼声,在他说后门就一个劲的被敲的砰砰响,惊起一屋灰尘。
他来找我干嘛?他怎么知道我在家里?还有刚刚的报丧和他来我家有什么关系不?
这念头浮现在脑中,我刚想问母亲怎么办,母亲却开口对我说:
“尧娃子,等下他们找你,就说是自己回来的,别告诉别人娘得情况,因为娘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母亲说着拿出红色大伞,双眼一番,嘴巴大张,全然一副爷爷上身的模样,接着嘴中缓缓唱出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调:
““手拿碟儿敲起来
小曲好唱口难开
声声唱不尽人间的苦
先生老总听开怀”
这声音听在我耳中,让我顿时一惊,心也沉了下来。
这实在有点太过真实,让我有点想不明白眼前的母亲到底有没有被附身,不过当母亲朝我示意了个敲门的眼色时,我才松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吱呀,门被打开,马大苗粗壮的身体堵在门外,见我开门抬手就要打我,不过在他抬手的时候,眼睛往后面一瞄,打我得手就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嘴中结巴的说着:
“酒……酒…酒疯子”
说完整个人后退两步,让开堵拦的门口,他这一让开,我就看见他的身后还站着许多人,不过都是那天家中牲畜出事的人,他们原本一脸怒气,不过当听马大苗喊出爷爷的名字后,也全都脸色一变。
母亲依旧在家里不断走着,打着大红伞,掐着莲花指,唱起调调,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全然已经投入进去。
“酒…酒疯子,我们不…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来找尧…尧娃子,李大奎死了,我们……觉……觉的和…他…他有关系”
马大苗退了两步,拉开他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在看了看身后的人,顿时感觉自己底气足了,便对着母亲说着。
原本看他们来我家,心中很是不安,不过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先是心里一惊觉得不可能,不过转念一想刚刚那鞭炮声,心中生出一股畅快之意,这事不正应了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死了不是更好,他这种人不死,那就真是没天理了!”
那时的我还小,不懂可无遮拦这词,更不懂李大奎的死意味着什么,只晓得当时心里很畅快。
马大苗和他身后的人,听我这话全都面色一变,马大苗甚至再次挥起拳头,想朝我打来,最终看在我身后的母亲后,还是放下来,眼睛瞪的如牛般,脸涨的痛红:
“这事肯定和你有关,所以今天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这话落下,其身后的人全都涌了出来,全都围在门前,山民彪悍的气质在此时展现的淋淋尽致。
看他们围过来脸色,我心里顿时一慌,也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这些人和李大奎都是家中禽兽出事的人,这李大奎一死不就代表着他们也离死不远吗?
不过此时身后的母亲突然出声,只不过用的还是爷爷的声音:
““尧娃子,把我眼睛弄来,我看不见路了”
说着就要将我给抓回去,但她还没拉住我,在死亡威胁面前的村民一把抓住我,生生将我扯出房里,马大苗则是对里面的母亲说:
“酒…酒疯子,格老子老…老实点,否则…你…你这孙子还有自己媳妇和儿子,哼!”
不过他说是这样说,但抖动的身体已经出卖他,母亲缓缓走到门前,闭着眼冷漠的看着他,许久才说了句:
“如果他有半点损失,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