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盖哗哗的被推开,看着躺在里面李大奎尸体,越发让我心惊。
  他抓住棺盖的手扭曲有力,我们费了老大力气才将其扯开,扯开后落下一大堆木屑,看着木屑落下的源头,只见在棺盖上出现十个半寸深的手指洞,洞是被他的指甲戳的。
  我和马大苗看着这一幕,彻底吓懵了,不过推动的力气却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卖力,哐当一声棺盖被我们推开,看着棺材里的李大奎,吓得我头皮发麻。
  只见他全身呈扭曲状,双手朝上拖起,双腿则弯曲的蹬在棺底,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S,或者一根即将扭曲的麻花,而且手指甲和脚趾甲,都违反生物规律的疯长着,此时的指甲已经有拇指头那么长。
  嘶,我倒吸口冷气,不自觉的后退着,马大苗则是早已经吓坐在地上,结巴嘟囔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诈尸了”
  我们这属于湘西边缘,自然受到湘西那神秘且独特的赶尸文化影响,对于诈尸这事,虽不常见但也有传闻。
  相传在文革时期,我们这有一老太太白天下葬,晚上她的子嗣去点灯时,发现的坟头已经裂开一个洞。
  在我们这边,坟头出现洞是不吉的事,用我们这的话来说就是——你家祖坟出气了。
  不过这事不光彩,所以他们将坟重新挖开,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挖开后却发现,躺在里面的尸体不见了,而且他孙子还发现,在这新坟头粘稠的泥土上,有些一行单脚印。
  这让他们很是害怕,不过为了影响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而是他们父子两合计了会,决定想找回来重新埋出去。
  他们父子找了整整一晚,却什么都没发现,天明后他两回到家中,想告诉家里人,一起想办法,但当他们推开门的瞬间,发现家人全部惨死在家中,而且还撞见那个老太太一身血腥,正拿着她最小孙子的一只手在啃食……
  虽然这事情听起来有些玄幻,但在我们当地流传却很广,其中真假也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刘先生也发生尸体的异变,脸色有些难看,他忙掏出卦片,放在尸体首尾,然后拿出罗盘放在尸体的胸部,接着从带着的布袋里,掏出纸和朱砂,蹲在地上用棺盖坐垫板,龙飞凤舞一通乱画。
  不多时刘先生满头大汗的拿着,一张两指宽巴掌大的黄色符递给我说:
  “贴在他的头顶上!”
  我接过符纸,好奇的看着刘先生在上面写的东西,不过却一个都不认识。
  打心里我是不想听刘先生的话,但看在他帮我家那么多的份上,还是。咬了咬牙接过黄符,战战兢兢的走到棺材边。
  贴符的时候,我撇着脸不敢去看棺材里的李大奎,按照大概位置贴向他的额头,不过我将符纸刚贴上,就感觉有些不对。
  按理来说额头是光滑的,虽然他已经死了皮肤皱在一起,但起码也得是个平的,但此时我贴在的地方,居然凹凸不平。
  我随着符纸摸索,却不料这一摸,我猛的一跳,想将自己伸进去的手给扯回来,但此时哪里还能扯回来,因为我得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住。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手指被咬住,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但抽又抽不了,急的我眼泪都快流出来。
  此时的我哪里还顾的了心中的害怕,直接低头看向棺内,只见咬住我得正是李大奎,此时的他依旧是咧着一摸怪笑,不过闭着的眼睛已经睁开,正用他那浑浊而又泛白的眼珠死死盯着我。
  “啊!”
  我惊叫一声,回头向刘先生求救,本来想好好休息的刘先生,听我惊叫知道大事不好,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到我身前,先是看了看因手指疼痛而一脸冷汗的我,在看向棺中被咬住的手,然后表情哭笑不得的说:
  “尧娃子,你这是干嘛?自己将自己的手塞进死人的嘴巴,还扣住别人的牙齿不放,你嚷嚷个啥!”
  一头冷汗的我,本来一脸希翼的看着刘先生,想让他给个解救的办法,却没想他说这样一句话来。
  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当我反应过来后,自己低头看去的时,哪里还有刚刚那事情。
  只见棺材里的李大奎额头处正贴着一张黄色纸符,眼睛也是微微闭合着,自己的手正抠着他的牙齿,一个劲的扯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当自己看着眼前这情况时,也是满脑子雾水,说好睁开的眼呢?诡异的微笑呢?难道又是我出现幻觉,难不成自己又再做梦。
  啪,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过棺材里的李大苗还是那样,这不免让我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短暂而可怕的梦。
  但感觉的告诉我,刚刚的事不是假的,因为手指上还有阵阵疼痛。
  将纸符贴好后,我们再次将棺盖合上,刘先生的东西他没有拿出来,而是放在里面,用他的话来说,先将其镇压,然后等出殡再说。
  三人再次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此时夜已深,月已上树梢,四周一片黑暗,初夏的夜虽然闷热,但在这灵堂里,不时吹来一阵风,还是让我感到寒冷。
  三人瞪呢小半天,也不知谁先打哈切,接着哈切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实在困得没办的刘先生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轮流守夜,看着李大奎棺前的长命灯不灭。
  最先轮到的是我,这事本来我不愿,但三人中只有我最小,哎…………
  他们两人已经躺在用竹子编制的凉床睡了,我坐在棺前,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心里一片空灵。
  大家都知道,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那么就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许多人用这么方式来催眠自己,况且这长明灯一跳一跳那效果就更甚,没过多久,我就感到一阵睡意席卷而来。
  就在我快要睡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来,初夏的风是暖的,但我被这风一吹,冷的我打了个寒颤,睡意也随之消散。
  睁眼看去,只见眼前的长明灯变得很暗很暗,如果不是燃烧着一丝火星,我还以为熄灭了,我急忙起身想给灯添油,却不想刚起身,我发生四周竟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
  这雾像是一瞬间就起的,转眼就将整个灵棚覆盖,这雾气里可见度非常低,我只能看见身前的棺材和那盏即将消散的长明灯。
  雾气覆盖着灵棚,也覆盖了我得心,让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置身仙境般,我好奇的用手抓了一把,仔细看着雾气从我手掌缝隙慢慢留走,如同抓不住的风。
  “尧娃子!”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呼喊,将仔细打量的我吓的一惊,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在我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我熟悉却陌生的人。
  “爷爷!”
  我看着眼前人惊恐的说着,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如同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依旧是死前那副表情,双眼已经被缝上,满面乌黑的血似乎已经融入皮肤,一身青黑色寿衣,寿字帽,踏着一双千层底向我走了过来。
  如果说我最怕的是谁,那就爷爷,因为他是一切的源头,自从他死后,我得生活完全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毫无人性,变得光怪陆离。
  此时他来找我到底是想干嘛?我要不要问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身体害怕着,大脑却飞速的运转。
  不过没等我开口,走到我身前一丈远的爷爷却先说话:
  “尧娃子,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爷爷让我离开?但此时的我能离开这里吗?光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就算是愿意,那这里的村里村民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摇了摇头,强忍心中的害怕,不住安慰自己,这是我爷爷,这是我爷爷。
  “爷!你说让我离开,但我真的能离开吗?如果我离开,那母亲怎么办,父亲怎么办,相信你在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他们是些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是我第一次和死去的爷爷对话,以往我都是害怕,选择逃避,但这次我不想再逃避,因为一味地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身边的人受到更大的伤害。
  爷爷听我这么说,乌黑的脸上露出愁容,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一切都是我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