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说他两句,问他为什么不把车卖掉,不过,王神婆一直没说话,我也就不好意思开口。
王神婆看着摩托车,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最终,还是周哥等不及问了出来,“这车不是早让你卖了吗,你怎么还在骑?”
曾超低下头,摸了摸脑袋,忸怩说:“本来也打算卖了,结果油箱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一摇就响。就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开价说一千,后来说只给六百,就没舍得卖。”
“要是哪天撞到人,出了事,那就不是一千能摆平的了。”我小声说了句。
他没听出我的意思,自顾自说“当时听了王婆婆的话,烧了纸,再骑也没出什么问题,就觉得事情过去了。再说,我买成1800,一月不到,就亏了1200,再卖又得添钱,心痛啊。”
王神婆没搭理他,嘴里念叨:“油箱一摇就响?”
“周勇,把油箱里的汽油都倒出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周哥点点,就去拧油箱的盖子。
“哎,加油不要钱啊。”曾超生气说。
王神婆看了他一眼,曾超不敢说话了。我把他推倒一边,摸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他说:“拿去,别吵。”
“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周哥说完,站起了身。
我看见他的裤子在包的那个位置湿了。
三个人走回车上,跟着曾超扶好车之后,就上楼去了,估计是去求人弄点汽油给他。
我看着周哥的裤包:“什么东西,好大一股汽油味。”
周哥笑了笑,摸出一根金条。
看见这根金条,我笑了,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上天保佑,总算是找到了。
怪不得孙猴子半路上要出车祸,原来金条在摩托车的油箱里。
“好嘞。”真的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摸出手机,我直接拨通了马成友的电话。
“喂,马成友,走吧,把金条带上,我们马上就给他们送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马成友吞吞吐吐说:“现在……现在不行,等下午吧,下午我有时间。”
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难道他跟上次一样,又变卦了?
“走嘛,就现在,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我不想事情再拖下去了,简直就是越拖越乱。
“我跟你说了,下午才有时间。”
马成友一句话说完,我听见电话那边闹哄哄的,跟着他就挂掉了电话。
……
下午一点,刚吃了饭在休息,我又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结果在,这次根本就打不通。
周哥说隔十五分钟再打,我就等了十五分钟,再给他打,还是关机。
就这样,我从下午一点打到下午五点半,20多个电话,没一个打通。
看来,马成友真的又变卦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马成友居然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我恨的牙痒痒。
“喂,我这边下午刚在处理事情,现在好了,晚上七点一起去吧,我还有点时间,正好把手上这点儿事忙完。”
本想骂他几句,不过转念一想,我这是在求别人,不得已只好按住心里的怒火应承下来。
晚上七点,我们准时出发。在工地会了面,之后按照地址,开车到了一个老式居民楼。
在楼下,把十根金条凑在一起,几个人跟着就上了楼。
到了五楼,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赵铁柱,你了不起,3万块一坐的坟地哦,老头子啥时候拿过三万块给我们?”
“你就吵吧,把我气死了少分30个平方的房子。”
两个人应该是吵了很久,在我的印象里,赵铁柱是个比较随和的人,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震着嗓子说话。
咚咚咚,咚咚咚。
毕竟是好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敲了敲门。
“来了,赵铁柱你等着。”
门开了,看见我们,朱小红有些惊讶。
“怎么……有什么事啊?”
她就站在门口问,也没说让我们进去。
我有点尴尬,还是赵铁柱走过来,把我们带了进去。
泡上茶之后,坐下。
“哎呀,我们爸的事情,正要感谢你们啊。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赵铁柱抓住我的手一直在说,弄得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哼。”朱小红哼了声,走进房间,很大声关上了房门。
“嗨,她什么态度?”马成友看了卧室的房门一眼,脸上挂着不悦。
赵铁柱叹了口气,就说:“唉,你不用管她,疯婆子一个。”
马成友点点头,随即看向赵铁柱开口问:“哎,老头儿,我问你,你们家以前的房子在哪个位置,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致?”
马成友一句话,把赵铁柱脸上的笑都问僵了。确实也是,他说话太咄咄逼人了。
可能是顾及到他跟我们是一起来的,赵铁柱并没有动怒,他尴尬笑笑说:“我们家以前的老房子,正对加油站,门口有颗大槐树。”
马成友听完,抿嘴点点头,“东西是你们家的,我无话可说。”
他都服了,我就伸手去拿盒子,想把那十根金条给他了事。
王婆婆按住我的手,她想的要多点,就问:“刚才,你们在吵什么?能不能跟我说一下,说不定我能帮你们化解。”
赵铁柱听了摇头晃脑,不停摆手,那样子就像吃了苦药一样。
“唉,都是穷惹得祸。我今年都六十二了,儿子也四十多了,孙子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以前我爸没死之前,我们是四世同堂。”
“拆迁是按人数赔钱赔房,本来还希望我爸回来能多分一个人的,没想到他却死在了路上。现在房子少分了一个人的,还要支付一大笔安葬费,朱小红就为了这个事情跟我吵。”
原来是这样,王婆婆就跟他聊,让他看开一点,拆迁赔的钱应该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还吵什么吵。
赵铁柱叹了口气,就说现在搬迁了,日子也过的艰难。自己和儿子也都几十岁的人了,以前过惯穷日子了,现在也无所谓。
问题就在孙子身上,现在孙子刚刚大学毕业,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以后也要说结婚的事情,现在结婚没车没房,谁家的姑娘看得起。
等过两三年,房子分到了,要拿一套去卖,卖的钱就给孙子装修房子,买个车。
要等两三年,我看房子都开始修了,怕是等不了。
赵铁柱解释说,现在政府走程序都是这个样子,慢的很,两三年能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王神婆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会意,把金条拿出来,交给赵铁柱说:“这是从你们家地基下面挖出来的,是你们家上代人埋下的,你收好。”
……
从居民楼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过。
外面风很大,很凉爽。
已经闷热了好几天,看来今晚就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暴雨,我怕路上遇到,就说快点上车回去。
马成友叹了口气说不忙,他买了纸钱,喊我们一起到加油站外面那条路上去烧。
看来,他心里还是怕。
到了加油站,我们停好车,就走到那个井盖旁边去烧纸。
当时风很大,纸灰被吹的满天都是。
马成友一面烧纸,叹着气说:“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现在我算想明白了,人不能做太多亏心事,不然会遭报应。”
我点点头,他这句话很有道理。
纸刚烧完,立刻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打在地上噼里啪啦乱响。
几个人赶紧躲进车内。
上车之后,我插上钥匙转半格,跟着打开了雨刮器。
偶然抬头,看见雨水成片从挡风玻璃上滑落下去。
“轰!”
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
刹那,我看见一个穿中山服的老头儿走在雨中。
眨了眨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