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和蓦然升腾的惶惑无措,在这一刻交织着、混杂着,梅影有些呆了,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双眼,她急切地需要确认一下,她迫切地想要证明,这不是一场梦!
“老林,你是坐火箭来的吗?还是你有至尊宝的月光宝盒,你怎么可以随意穿梭时空,你这太不可思议了。来,过来,我摸摸,你是人还是鬼啊?”梅影一边说着话,一边更近地凑到他跟前。
还没等梅影走近,林雨默就朝房间里走来,将房门重重地关上,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地毯上,一把就抱住她,将她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窗帘还没有拉开,房间里一片朦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梅影只感觉到了他的外套冰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头忍不住涌上一阵酸楚。
是啊,他终是来了,只是来得如此之快,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和他果真是有心灵感应吗?她才下了决心要爱他,他就感知到了,就千里迢迢的要来印证。
“老林,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待着,老在天上飞来飞去,你不需要倒时差的吗?看来糟老头子的脑子彻底坏掉了,以后你要是得了老年痴呆,我可不会照顾你。”
林雨默抱着她坐在那一排三人沙发里,顺手将沙发旁的落地灯按开了,又用他凉凉的鼻头来冰她的脸。
“臭丫头,你不来照顾我,那谁管我啊?嗯?”
梅影没有丝毫的羞涩感,他们俩就仿佛小别的恋人般,甜蜜的话语里尽透着热辣之气。梅影抬起手来,抚摸着林雨默那还泛着冷气的脸颊,调皮地对他说:“老林,如果你愿意我来管你,那我就用你的钱,给你请五个保姆来照顾你,够对得起你了吧,哈哈。”
“你个臭丫头,都没说亲自来照顾我,还请五个保姆,你要让我倾家荡产啊,真是个可爱的,又有些笨笨的小傻妞。”林雨默抬起一只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柔柔地看着她。
“丫头,你不是要答案吗?我就给你答案,好不好?分开这几天,我如同中了邪一般,每日里焦躁得难以入睡。我想你!我的心为了你而慌乱不已,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告诉我,你也有想过我,是不是?”林雨默说完就要凑过他那性感的唇来吻她,梅影轻轻地一扭头,避开了他的唇,她还需要更进一步地去确认。
“你个糟老头子,你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啊,本姑娘没空想你,每天吃酒快活得很呢,你瞧,这桌上一大摊子还没收拾呢。不,老林,先别说。她们呢?你不管她们了吗?还有你的父母,过年都不用陪的吗?我自私就算了,你不要学我才好,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男人。”
这才几天时间而已,他就把一切处理好了吗?她不太相信,并且她也的确不愿意去拆散他的家庭,她不想让自己这份爱成为对别人的伤害,她以为他是需要些时间的。
其实这几天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不就是爱吗,只要他爱她就行了,他的心和他的身体归属于她就好。名份实际上就是一个屁帘幌子,轻飘飘的也值不了几个钱,还不如每天身边有个一百多斤的男人陪着强。
但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能得到他的爱,还是给了她很大的突兀感,她以为至少要等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日子。即便她再需要他的爱来暖心,但也不应是现在,毕竟,这还在过节,他怎能抛下妻小来陪她呢。梅影的确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曾有过那么多的伤痛,而去埋怨命运的不公,也不会将这些所有的悲楚传递给任何人。
“丫头,你知道吗?我那天一夜没睡,很早就起来去买了当天的机票,中午到家后就跟女儿去了父母家里,陪他们吃了团圆饭。我哥今年没回来,我父母就决定带着我女儿去看看他,北京离河北也不远,第二天我就给他们买了票,我是不想去的。丫头,你不知道,我那嫂子老家在农村,每次去看我哥,都会拉着我去遍访他们家所有的亲戚,农村人都纯朴而热情,每一天都喝得晕乎乎的,想起来我都后怕。”
听着林雨默滔滔不绝地说着,梅影突然想起居然连杯水都没给他倒,欲站起身来给他烧点水去。
“老林,我给你烧点水去,你瞧我这待客之道,也太粗心大意了,这里可比北京干燥多了,喝点水再慢慢说。反正今天我不用上班,说一天都没事。”
“丫头,你对我还那么讲究吗?我可不想你跟我客套,好好的,待在我怀里别动,一看到你,我这心里就有了润泽感,舒坦得很呢。”林雨默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无比深情地说着。
“嗯,那好吧,如果渴了就喝酒,我那柜子里还有好些珍藏的红酒呢,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给你的待遇够好了吧。老林,接着说吧,她呢?”梅影就这样被他圈在已经有些温热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听他继续诉说着。
“我妻子她她不在家,我回家的前两天就跟她姐回峨眉老家了,给我留了张字条,说是不想再回来了,我又打了电话去问她啥意思,她居然说夫妻缘份已尽,一副要去做尼姑的口气。从前她回老家总是要带着女儿的,这一次,她真是铁了心要离开,啥也不管了。我真不知道她哪根筋坏掉了,我对她的千万般好,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不堪。我对她真的心灰意冷了,再大再好的家,没有欢笑,没有温暖,和冷宫有什么两样,等过了年把这边的事忙完,我就跟她离婚。丫头,我真是累极了,这些年来,为了她和孩子,我真的是在拼命啊!可是竟然得不到她的肯定和一丝柔情,我真的难以理解她眼里的忧怨从何而来。”
林雨默的声音,因了心内的激动而微颤着,梅影不禁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她不想自己爱着的男人伤心,由此,她也再无犹豫了,她会好好爱他,给予他一颗凄楚的心以抚慰。
“老林,不伤心了,好吗?大过年的,咱说点高兴的事吧。刚才乍一见你,我真是没回过神来,若不是知道你跟我一样属狗,我还以为你是猴子变的呢,还会筋斗云,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回来了。”梅影自然是在逗他开心的,她还是更喜欢他的笑容。
“傻丫头,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飞机吗?我迫切想要见你的心,就如同飞机的双翼,既沉重又轻盈。我已经不愿意去想,你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我,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的这一次巧遇?喜欢你,爱上你,似乎是一种很自然的情愫,也仿佛是命里注定一般。别说对我没感觉哦,你个臭丫头,别否认自己的心。虽然我们十二年没见,但我还是很了解如你这般的女人,若真的讨厌某个人,你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或是多说一句话的,我说的对吗,丫头。”
看着林雨默很是自信的眼神,她也不再闪烁,直直地盯着他,但不会去回答他。
“我说老林,你的嘴也够溜的哈,你刚才还说什么冷宫,你以为你是则天皇帝的面首啊,我看你也就跟那案板上的一堆五花肉差不多,切!我切切切,哈哈哈。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刷牙呢,你不觉得味道怪怪的吗,我昨晚又喝多了,你这一敲门可是把我恼坏了,我还以为今天又有人包场,多早就要去安排人。老秦倒是潇洒哦,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了,这大小事物只有我来受累了嘛。”
“臭丫头,你居然说我是一堆五花肉,我的身材可是好得很哦,要不要见识一下,嗯。每天清晨去跑步,好多女人都盯着看呢,要不这样吧,这不春节吗,你来过过秤,看哪块合适就卸下来熏了吃掉,好不好?还有啊,你个小丫头就是毛病多,人家老秦待你可不薄哦,我手下那些工程师都没你挣的钱多哈,别不知足哦。”林雨默笑了,也开始跟她打趣了。也许,一个女人总是能让别人笑,这本身就是一种魅力。
“晓得我是臭丫头,还巴巴地跑来找我做什么,去找香香公主吧,反正那墓地离这里也不太远。你是王婆啊,还自卖自夸,就你这身子,皮糙肉粗的,一点不新鲜嫩气,嚼在嘴里像枯树皮似的,可别把我这两颗大獠牙给磕着了。太多人喜欢的男人我没兴趣,没有人喜欢的男人更没兴趣。就你个糟老头子,本姑娘不稀罕。”梅影也开始了她的调皮,说完还对着林雨默撅了撅嘴。
“丫头,我这糟老头子就喜欢你这张伶俐的嘴,还有你这两颗大獠牙,把我的心都咬碎了,没刷牙我也喜欢。凡事到了你这里,总是会生出许多的奇谈怪论来,跟你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丫头,我知道你要的答案,别以为我就真的是糟老头子,就你那点小心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看不透吗?”
“那你说,说出来我听听。”虽然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但梅影还是想听他用那磁性迷人的嗓音说出来。
林雨默凝望着她,用他热热的手抚弄着她的脸,温存地说道“你要我爱你,是不是?你还要我娶你,是不是?别说不是,你再古灵精怪也逃不过我的法眼,我说过,我一定会驯服你这只小野猫的。”
“那你”梅影话未说完,林雨默就将她轻轻地放倒在沙发里。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不好?丫头。我不能再这样过日子了,我需要一个温暖的家,我需要一个爱我疼我,能与我谈天说地的女人来陪伴我,而你,你个臭丫头,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的答案你还满意吗?”林雨默低下头来要吻她,梅影心里很清楚,她再也没法躲开他了。
她的确很调皮,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顾左右而言他,也许折磨男人于她而言有一种快感,她摸着自己的头发问他“嘿,看这里,你不觉得我变样了吗?说了那么多话,居然无视我这最重要的脑袋,讨厌,不理你了。”
“丫头,干嘛要去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发型,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的脑袋上就像有好多小刺猬,正在你的脑袋上爬啊爬啊,看来只有我这糟老头子来消灭它们了。”林雨默指着梅影的头发,想要笑却又忍住了似的。
梅影一下子从沙发上蹭了起来,她这么漂亮的发型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跑到浴室里,一看镜中的自己,哇噻!还真是吓她一大跳,林雨默的突然到来,她都把自己的脑袋忽略了。烫过的头发要每天打理的,因为她是短发,如果不打理就乱糟糟的,还真如林雨默所说的长了一头的刺猬。前两天洗后还喷了点定型水,今天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被他瞧见了,简直太丢脸了。
哎,真是丑死了,没有让他惊艳,却让自己受了惊吓,他居然一直不告诉她。正要出去责骂他,他却出现在了镜子里,从背后拥着她,给予她无尽的柔情蜜意。
“丑丫头,来,糟老头子屈尊给你理发喽,以后你就是两鬓斑白了,就是变成了干憋瘦弱的小老太婆,我还是会每天给你梳头发的,到时候不要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就行了,好吗?”
好,当然好,太好了,好极了,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这一番话把梅影的心也弄得跟头发一样凌乱,还乱得一塌糊涂,眼眶一片盈润,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他。